可怜这些流民,好不容易找到口饭吃,还被人驱赶回了豫州。
南边是什么地方?是豫州三水县。
三水县听到这个消息,顿时不乐意了,这莫名多出许多流民,想来是哪地的父母官,都是极为头疼,但又听说了这龙脉之事,仔细打听,是那位名震天下的风水大师说测,一时间这事便闹大了。
河清县说,自古便是以河为界,两州之地界限分明。三水县说,不成,大乾定国以后,黄河以北这一小带,在舆图上,一直都是我们豫州的。
得,谈不拢,那就吵吧。
这一吵,足足吵了六年之久。
不仅弄得此事朝野遍知,更是让两地学子势同水火,朝廷这边平帝被这事也弄得心烦,便让人去寻那位望气士,想要让他再去一次,弄清楚龙脉到底所归哪里,结果望气士传消息说龙脉之广,非地界可定,不过既然是文脉汇聚之地,不妨两边以才气为准,恰好九州舆图每二十年更换一次,便以二十年为限,办一场文斗,哪边文采更高,这龙脉便二十年内定上舆图,划于哪州。
见这么吵下去也不是办法,朝廷上不少官员都是出自两州之地,为此事也是弄得面红耳赤,既然大家都是文人,那便比吧。
朝廷这边主意一定,两州也是早早得到消息,大儒名士纷纷赶往两县,双方学子都是摩拳擦掌,翘首以待。
冀州自然是以钟家为代表,豫州本也是有着不少名门世家,但所派之人竟是个从未听闻的小子,名为白皓初,这让钟家是喜笑颜开,本以为稳操胜券,可这一笑,便笑成了千古之谈。
这位白公子引经据典,出口成章。以三寸之舌是对答如流,说的冀州这些名士是双目失神、冷汗淋漓。这一说,便从晌午说道晚上,初时尚有名士大儒可与之辩驳,但直至夜色将至,冀州以无能言之人。
若只是如此,冀州这个哑巴亏也只能自己认了,准备六年,只能说是技不如人,但好歹还有机会,回去在准备二十年得了。但白公子还当场即兴提诗一首,说是此等盛事,怎能不纪念一下?
诗是好诗,但却彻底惹恼了冀州学子们,怎么,你赢了又何如?这时候倒是来装谦让了?也太不把我们冀州学子放在眼里了吧!
本就热血好勇的冀州男儿一拥而上,朝白皓初冲了过去。好好的一场文斗会,最后成了武斗大会。无数的文士学子便如那两村之中为争斗水源而械斗的村民般,不顾往日斯文,扭打在一起。
里面打起来,外面看热闹,但有的是同窗,有的是同乡,本就是骨头沾着肉,更何况已经吵了六年,本就是一堆火气,这从里到外便如水入了油锅,全闹腾起来了。数千人打的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由于天色昏暗,也分不清谁是谁,都是捏着拳头听着口音便冲过去。最后还是在两地衙役的怒吼声中,这才停了手。
说来也是可笑,这个个表情都似吃人般的一场数千人的打斗,最后竟也就一人重伤,六人骨折,唯一重伤的那位仁兄,还是不慎跌倒在地,被人践踏这才伤了肺腑。
总之,不论如何,这龙脉之争也是落下帷幕,朝廷这便得到消息也是哭笑不得,但所幸事情已经解决,便也不再理会。
只有白皓初这三个字,从此名震大江南北,除冀州以外的学子对他是敬佩不已。他的那首诗也是被广为流传,也算是给这件事最后画上了句话。
“梅雪争春未肯降,
骚人搁笔费评章。
梅须逊雪三分白,
雪却输梅一段香。”
钟自明一边轻轻念着这首诗,一边赞叹道:“白公子这首诗,其中深意,当真是入木三分啊。”
“过奖,过奖了。”白皓初打着哈哈,敷衍的拱了拱手。
因他心中惦记着赵广源,嘴上便说:“既然诗会尚未开始,那我先出去一下,你们聊。”
刚想出去,却被那李学仁拦下,冷冷道:“白公子莫不是想逃?永王殿下即刻便到,都说白公子才华横溢,怎么刚来便急匆匆的要走,难不成是见到了钟先生,便怕了不成?”
“呵,”白皓初一脸耐烦道,“你们冀州一群人上我都没怕过,瞧见这没有?”
只见他伸出右手,捏成拳头,朝着众人举了举,道:“这双拳头可没少揍你们那些冀州名士。”
此话一出,冀州学子是脸色铁青,而站在后首的几位豫州的学子则是走上前笑道:“白兄说的正是,我们豫州的好男儿,可不怕你们这群冀州匹夫!”
这话便是明显在暗指冀州学子输人还输阵,他们也是见白皓初只身一人前来,毕竟同为豫州学子,自然是要抱成一团。
钟自明却面色如常,笑道:“那日的确是我冀州技不如人,二十年后,我必将带着冀州下一代学子,再请白公子赐教一番!”
白皓初虚着眼打着哈哈道:“二十年后再说,再说。”
开玩笑,便只是这一回,便让他脑子里能记下的存货空了一小半,还来?再说,再说吧。
“今日乃是诗会,白公子才名天下皆知,这诗会也是群英汇聚,将来大家都是天子门生,说不准还将同朝为官,如此机会,白公子不妨也如当日般即兴赋诗一首,也好让我等好生瞻仰一番。”
钟自明笑意吟吟的说出这句话,让在场学子纷纷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