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也不知倒下了多少人,将士也终于感受到了恐惧。
兴许是看到了将士们犹豫的步伐,或者是被脚下的流淌的鲜血所震慑,申良奎伸出手,止住了继续上前的将士,后者们毫不犹豫的转身上马。
“宗师啊宗师....”
副将快步走进,低声道:“将军,重弩箭正在赶来的路上,我们带来的兵马都是急行骑兵,反正此时他们也逃不出手掌心,不如明日待弩兵一到,便冲上山去,任她是什么神仙也拦不住。”
申良奎死死的盯着山道上那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婉约身影,舔了舔嘴唇道:“吩咐下去,后撤三里扎营,给我将这座山寨死死围住,一只蚂蚁也不准放出去,待明日大军一道,我要活捉了那乾国的小皇帝!”
他提起马鞭朝后走去,嘴里冷漠道:“明日就算是拿人命去堆,也要给我把这女子内力耗尽,记住了,也要抓活的,本将军还真想知道这宗师,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副将看着申良奎脸上泛出的冷笑,想到这位将军的往日行径,不禁打了个寒颤,领命连忙退去。
看着慢慢退去的火把,宁杏儿因紧张而一直握紧的拳头终于松开,连忙跑上前去。
她看着满地的散发着血腥味的尸首,强忍住胸内的翻涌,对着剑姑道:“前辈,人都走了。”
剑姑仍是一动不动,她有些疑惑的上前一步,借着月色看清楚后,面色一变,刚要开口,却被剑姑捂住嘴巴。
两人就这么一动不动,足足站了一炷香的功夫,忽然耳朵微动,脚下踢起一粒碎石,手中长剑一拍,叮的一声朝着远处山下的树林中激射而去,一声惨叫声后,便是马蹄逐渐远去的声音,剑姑这才松开手道:“行了,已经走远了。”
宁杏儿看着剑姑身后染红的一大片,上面还插着两根被削断的箭矢。
回到寨子里,村民们都是连忙围了上来,有人烧来热水,取了块干净的布帕,宁杏儿帮着剑姑在剧痛中取出沾着血肉的箭尖,扔在地上。
赵广源看着只微微皱眉的剑姑,心疼的问道:“不痛吗?”
剑姑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痛。”
“那你为什么不喊出来?”
“痛不一定要喊出来。”
“可是喊出来会舒服些啊。”
剑姑转头看着他,冷声道:“我身上的痛,无论喊不喊出来,你能懂吗?”
赵广源只能乖乖闭嘴。
剑姑喝了不少热汤后,脸色微微有些缓和,恢复了些许红润,她看着一直忙碌的宁杏儿轻声道:“多谢了。”
“前辈不用谢,若不是前辈挡在前面,想来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你看清了吗?”
宁杏儿微微有些犹豫,但还是出声道:“前辈的剑法,右手为攻,左手为守,是吗?”
剑姑点了点头道:“剑道一途,道法万千,攻者,强而战之,守者,机而制之。世人多谓攻者有利,守者不利,但实则弱而避之,非唯避之,伏其手也。攻之成者,可破敌之坚壁,守之成者,亦可抵敌之百万师。”
“总之,攻之守之,皆可为剑之道,审时度势,才可立不败之地。”
“你的剑法太过犹软,习不得杀人剑,日后便学我这左手剑法吧。”
宁杏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这时剑姑看了眼也是迷迷糊糊的赵广源,瞪了一眼道:“你也要听进去!”
赵广源一惊,纳闷道:“你不是说我先天不足,这辈子都不能习武吗?”
剑姑则是淡淡的开口道:“你们知道这套剑法是从何而来吗?”
宁杏儿皱眉想了想,开口道:“观海楼里只记载过梁鸿云剑法精妙非凡,却未能知晓出处,粱大侠也只说过乃是恩师所授。楼主曾拜访过几位剑道宗师,皆言除了飞鸿剑,从未见到过如此剑法。”
“咳咳,”剑姑垂下双眸,低声道:“观海楼自然不会知晓,因为这根本就不是剑法。”
宁杏儿站起身,豁然道:“不是剑法?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剑道的三个境界,也不过是练剑之人自己将自己匡在束缚之内而已。这套剑法,乃是由鸿云的师傅,梁三才所悟拳法改创而来的。”
“梁三才?几十年前突然消失的那个梁三才?”
宁杏儿的声音有些难以置信。
梁三才乃是西魏人士,曾以拳法入道宗师,一双拳头可以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没错,但其实他还有个身份,乃是西魏开国皇帝的弟子,方才我念的那段剑法精要,乃是西魏太祖曾写下的治国精要,只可惜西魏皇室从未重视过,想来应该还躺在乌兰城皇宫内的某处。”
宁杏儿有些难以置信的消化着这一段秘闻,只是这短短的几十字,造就了一位雄踞西漠的霸主,造就了两代近乎天下第一的宗师,实在是......
她清理着杂乱的思绪,疑惑道:“如此秘闻,为何前辈要和我们说?”
“因为我明日应该会死。”剑姑的语气很是平静,“我不想让飞鸿剑就此失传下去,明日我将尽力杀入贼营,诛杀贼酋,只要我成功了,你们便趁机逃走。”
“记住了,”她不带感情的双眸闪过一丝细微的波动,凝视着赵广源,“千万不要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