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神人之主带兵杀进宫里来了!”外间急急赶来的侍卫喊道。子桑容月一笑,不惊也不慌。他什么都知晓,却什么都做不了。
“请了进来罢,他们不会伤害我们的。”子桑容月道。侍卫听了一惊,还是退了下去。
子桑容月转身进殿里去。攸宁看子桑容月修长的身影,风拂起子桑容月白色的衣袂,更吹起他如银的白发。
今生,子桑容月始终没有脱下这一身守孝衣裳。攸宁这样想着,不禁心酸。
应了子桑容月的话,魔巫一族的将士将神人一族的士将迎了进去,神人一族果真没伤魔巫一族之人一分。子桑容月知晓落雪的玉救了神人一族,无玉不会狠心伤害魔巫一族。
此一时,魔巫之境内如三月春,百花齐开,好不惊艳。无玉看青石道旁生的杏花树,杏花一朵一朵灿白干净。这里的杏花竟比人间的杏花还好看。
无玉沿着青石道去,行了些路,来到朝晖殿。守在朝晖殿外的攸宁看无玉一眼,默然无言。无玉走进了朝晖殿,看得静静站在大殿之中的子桑容月。
听得了步声,子桑容月抬头,见眉间朱砂的墨衣公子,轻轻笑了,道:“无玉公子,你来了。”
无玉看这一个白发蓝眸的神秀精灵,停下了步子。子桑容月看无玉那一张同子桑无玉一模一样的脸,可惜,无玉眉间有殷红朱砂,浅浅笑道:“无玉,无玉,你偏要叫作无玉,你可知,此生,你都得不到那一块玉。”
那一块玉,是落雪给子桑无玉的,更是圣令。无玉墨眸一荡,道:“她爱我。”
“她爱你,爱你,连自己都记不清了。”子桑容月笑了,笑意中却沁着凉苦意味。
无玉听了,心猛地疼了。他知晓落雪念着他,却从来不知,她念着他,如此深,如此苦。
“红日劫之时,你为何不攻神人之境?”许久,无玉问道。
子桑容月一笑,道:“容月不敢。安息原上一战,葬送了多少人的性命?容月不忍。与其你来讨伐容月全族,不若你只来杀容月。不久之后,魔巫之境里的子民将不再记得自己是魔巫一族之人,魔巫之境的出口将永远封印。无玉公子,你便放过魔巫一族罢。”
“我应你,不过这一个宫殿,需化成灰烬。”无玉道。
“容月只求,你放过雪儿罢。容月此生,从未这样狠心伤害一个人。你若要恨,便来恨容月罢。”子桑容月说罢,拔出架上的剑欲自刎,却给无玉一记掌风拍飞了剑。
无玉转身出了大殿。子桑容月看无玉修长的身影愈远,蓝眸微荡。
无玉,还是舍不下落雪。
未一会,整整一个宫殿化作了火海。大火燃燃烧着,灰烬漫天飞。神人一族的士将在宫殿之中找了又寻,始终没有找到落雪。鹤枯来问无玉,道:“公子,落雪姑娘不见了。公子可知晓姑娘在哪里?”
无玉定定看着朝晖殿的方向,不曾言语。鹤枯往朝晖殿瞧一眼,只见漫天大火,不由一惊。
鹤枯知晓,就算隔得再远,无玉还是知晓落雪身在何处。只是这一遭,无玉果真舍得下落雪?
大火映亮了天,热浪灼人。火舌之中,落雪走进了朝晖殿,看得殿中靠着朱柱坐着的子桑容月。子桑容月看缓缓而来的落雪,先是一愣,转而笑了,道:“好生着,你偏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