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夫人再看花南离一眼,轻轻笑了,转身走了。木桥之前,冰山再度凝起,藏住了整整一个雪圣门。
花南离看一身白衣裳的落雪,笑道:“小兔崽子,你不肯穿红衣裳了?”落雪摇了摇头。花南离道:“倒是怪了,以往可天天都要穿红衣裳呢,怎么这会子醒过来,反而不肯了?”
落雪嘻嘻笑了,没有说话。花南离道:“我才不管你想穿什么。既然你出来了,我便送你回南山。你且记着,回了山里,再不能下来,否则,我喊师父打你回去呢。”
“师兄,我不回南山。我要找人。”落雪道。花南离道:“好生着,你要找什么人?”
“他有一双蓝色的眼睛,还有银色的头发。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师兄你知道吗?”落雪道。花南离眉头一皱,落雪所言之人正是子桑容月,道:“我知道也不告诉你,一个脑袋天天也不知道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只回了南山去,我倒不知,外边有什么能让你来忙?”
“师兄,雨夫人让我去神人之境拿一样落下的东西。”落雪道。花南离冷哼一声,道:“你还敢去神人之境,还不晓得要造下怎样的罪孽。为了你的小命,那一样东西不要也罢!”
落雪不解,道:“为什么要为了我的小命,不要也罢?”花南离一声冷笑,道:“难道你还想再死一回?我倒不如把你带回南山去,让师父好好看着你一个,省得过后遭罪。”
“师兄,为什么?”落雪越听越迷糊。花南离将一匹白马牵给落雪,道:“我才不给你讲。你只需回南山去,便什么事也没有了。这一匹马,原是你的。想来你也是不记得了。”
白马轻轻嘶了一声,舔了舔落雪的手心。落雪摸了摸白马的脑袋,咧嘴笑了。
花南离坐上另一匹白马,道:“这地方冷,先走了罢。”落雪应了一声,上了马。二人便策马离了极寒之地。
出了极寒之地,外边自有一众丫鬟小厮候着。落雪看这一时的景致,三月之末,春日将尽,红花嫩粉纷落,天间之间,少了许多生气。
“师兄,为什么外边没有雪,雪圣门却总下着雪?”落雪问道。花南离墨眸一闪,默了会,道:“我也不知道。”
落雪歪了脑袋看花南离,又看身后飘雪的极寒之地,撇了撇嘴。
时光荏苒,又至一年春花落。洛江之上来来去去飞了许多大雁,南山下南山镇愈发繁华。江畔的南山,高立处轻烟绕,白鹤过而轻唳,远观如画幽清。
洛江之上,浅波轻荡。远远看去,一只船正缓缓而来。船头站着一个俊俏的青衣小生,那小生看得南山,兴兴喊起来:“公子,南山到了!南山到了!”
话音方落,紫纱帘被轻轻掀起,一个墨衣的公子缓缓走了出来,看轻烟缭绕的南山,墨玉一般的眸子一荡。但见公子眉间朱砂,俊美无俦,如画谪仙。风华之盛,比如日月之华。
这一个俊美无俦的墨衣公子是人间盛名的无玉公子,青衣小生是随从鹤枯。
暖风拂面,青丝乱。无玉看一眼南山,轻轻笑了,不知是喜是悲,转而进了船舱里。鹤枯笑着跑进舱里,看得无玉桌前一张张的请帖,蓦地不笑了。
无玉这一遭入人间,正准备着退商,邀上各大商在南国皇都季雨都最后一聚。无玉拿起笔,道:“天下各大商,还有哪一个是忘了的?”
“公子,有的都没有忘,”鹤枯轻声说道,“只是,公子忘了还有药材堂。”
药材堂,独霸天下药材生意的药材堂。
一滴墨落在殷红颜色的帖子上。无玉晃了一回神,随即握紧了毛笔,在帖上写下落雪二字。鹤枯看了不忍,道:“公子……不想写便不要写了……”
无玉将写好的帖子合上放到一旁,道:“没有什么不想写的,只是愿意写下去。”
鹤枯看无玉沉静得无一丝波澜的脸,低了脑袋,静静退了下去。无玉看那一张请帖,竟觉那帖子的颜色红得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