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范三月准备了四个人的饭菜。
她有点不明白,陆文为什么这么自来熟?她之前对他说地府的食物很宝贵,他到底是有往心里去了吗?
他吃也就算了,蒋大人说了,他是阳间来的客人,吃不惯香火,伙食费挂在天子殿月结。
谁知道又来了个方仲永……好,方仲永这孩子不错,她也喜欢,就算是她请客都没关系,何况钟馗还提前交了不少银钱。
那现在这个叫阿吉的孩子又是怎么回事?陆文每出去一天就要领回来一个孩子吃饭,是这个意思吗?
“三月姐,你脸色不大好啊。”陆文关切地问道,“要不要先上楼去休息?一会儿我来收拾碗筷。”
范三月瞪了他一眼,又和颜悦色地给阿吉盛了碗粥。
“阿吉,别拘谨,多吃些。”
吃,吃得越多越好,全记到陆文名下,让蒋大人看看,他养的陆文其实是只猪。
阿吉受宠若惊:三月姐对自己这么好,该不是看上自己先生了吧?自己一定要用功学习,不能给先生拖后腿!
陆文看着范三月故作凶狠,咬牙切齿,手中却不断给大家添饭夹菜,心中温暖。在阳间有一句话可以很恰当的形容她这种别扭性格:口嫌体正直。
嘴里说着不乐意,身体却很诚实嘛。
常年一个人操持着丰都招待所,无人倾诉也无人分担,这份孤寂和辛苦陆文不敢想象。
看着她此刻真真切切的开怀,仿佛初次见面时那个庸脂俗粉的她,那个生人勿近的她,都如昨日黄花般谢去,抽丝剥茧的露出最本真的范三月。
这个有血有肉的范三月。
……
吃过晚饭,陆文给两个孩子留了作业。
平时陆文还是要全天当值,不能像今天一样随意,因此授课时间只能选在晚饭后。招待所后院有一间挺大的柴房,收拾出来一半,给两个孩子上课绰绰有余。
“不过,这柴房咱们不能白用,读书人要有读书人的风骨。”陆文对阿吉和方仲永交代道,“招待所每天需要用的柴禾就交给你们二人了。”
“是,先生!”阿吉和方仲永毕竟还是两个孩子,被郑而重之的托付了任务,都很兴奋,将小小的胸膛拍得震天响。
“劈过柴以后,如果还有什么活需要做的,也主动点搭把手。”陆文看到范三月面色稍霁,又狗腿地补充道。
孩子们脆脆地应着,范三月看着陆文小心翼翼的试探,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小气吗?诶?你居然还敢点头?!”
陆文抱着头躲开范三月的巴掌,范三月顺手便抄起桌上的算盘,哗啦一声,准确无误地拍在他背上。
方仲永正背着乘法口诀,忽然见陆文挨打,大惊道:“三七二十一!三月姐手下留情!”
阿吉拦不住范三月,又不敢看陆文挨揍,便站起来告辞道:“先生,三月姐,仲永,时间不早,我要先回去了。”
陆文反手揉着背,点头嘱咐道,“回去将九九归一诀好好背熟,明天我要考的。”
阿吉恭敬地答应着,向招待所外走去,弥漫起的夜色中,少年的背影看起来有些雀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