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顾桓心里想到了些什么,看陆文的眼神儿都不一样了,对他的态度也由一开始疏离的尊敬,变成有些避之不及。
陆文略一思索,便明白了顾桓的想法,哭笑不得道:“顾村长,不是你想的那样。”
顾桓慌忙点头道:“我懂,我懂。”
好,陆文扶额,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
顾桓带着陆文向村里走去,一路走一路还在推辞:“陆大人,我们村里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样,挺好。”
陆文指指两边的破烂房屋和在外面晒太阳取暖的村民,用征询的眼神看着顾桓:这也叫挺好?
顾桓点点头,道:“嗯。大家都觉得这样挺好。”
陆文干脆站下,对顾桓道:“顾村长,据我所知,咱们村自打万余年前集体来到地府,洗清完生前造业后便集体在此处了,几千年来没有一人投胎转世,对吧?”
顾桓也停下脚步,回答道:“不错,正如陆大人所说。”
“地府资源匮乏,无名村条件艰苦,阎君大人们多次派人来襄扶,顾村长却一次也没有接受,我说的可有差错?”
顾桓又点头:“并无差错。”
“我很不明白。”陆文诚恳道:“咱们村是对地府有什么成见吗?宁可过成这样也不愿意接受帮助?如果有什么难处,能不能跟我说说?”
“没有成见,没有难处。”顾桓板着脸,硬邦邦地答道:“陆大人是贵人,不了解也是正常。我们平头老百姓,能有地方住,不愁吃穿,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我们真的挺好。”
“呵……”陆文听闻此言,指着破破烂烂的土房,冷笑着便欲发难,正在此时,有村妇在不远处朝顾桓叫道:“村长,开饭了!”
顾桓冲村妇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便要趁机送客:“陆大人请回吧,村里可能比不上城里富贵,但大家都很安于现状。请代无名村多谢阎君大人们的好意,不过以后请不要再过来了。”
陆文略一思索,便和气笑道:“既是顾村长坚持,我再多说也没什么意思。”
听到陆文话里透露着放弃的意思,顾恒脸上露出轻松的神色,却听陆文又道:“不过,丰都城到咱们村路途遥远,顾村长可否留本官一饭?”
“这……”顾桓本想马上送走这位陆判官,没想到他还要吃饭,顿时为难起来。
不过,正如陆文所言,丰都城离无名村挺远,人家这么大官,专门为了无名村来跑一趟,想吃顿饭再回去,这要求不过分啊,如果这都不答应,确实有点太不近人情了。他只是不想丰都城方面再来打扰,可也不愿意得罪专程来办差的官员。
想到这儿,顾桓便伸手引路道:“是顾桓招待不周了,陆大人既不嫌弃粗茶淡饭,顾桓又何吝呢?陆大人这边请。”
似乎是前不久刚下过雨一般,村里路面有些泥泞,两人沿着坑坑洼洼的道路,走了好一会儿才到饭堂。这饭堂颇有些像现代学校里的食堂,空空荡荡的大厅里,除了在最前面有一个舞台一样的高台,便再没有其他东西。
顾桓解释说,无名村附近没有什么树木,所以便是连桌椅都没有。好在大家到了阴间,吃的是香火,并不需要桌椅碗筷,站着吃完即可。
此时,饭堂里已经聚集了所有的村民,熙熙攘攘千余人,齐齐抬头看着高台,高台上徐徐升起了白色的烟雾,那便是阳间人供养的香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