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森甫的失态几乎倏忽急逝,像错觉一般,跑动两步弯腰就要拉扯田春珠还悬在半空的身体,声音里的后怕与惊惧做不得假一般令人心生暖意。
“你怎么会惹了狼群?我远远地就看到你被一群狼追着跳了崖,差点没吓死我!——金花呢?你晨起时不是与她一起上山采药的?”
田春珠不客气地将身体的大半重量放置他手中,借力爬了上来,听到他一叠声的问候心下觉得可笑又漠然,要真的关心,第一句难道不应该问是否受伤么?
“……我让她先回去了,采药碰上了狼群狩猎,没逃得开。”
田春珠微微喘着气擦了一把脸,身上的衣服湿了又干,此刻紧贴着皮肤令人格外不舒服。
她伸手将衣衫扯远些,苍白着脸虚声回答,又抬手指了指王富的方向,“王大哥还在那边,狼群可能又转头找他了。”
“没有,狼群直接离开了,你别担心。”
孔森甫蹲下身来举袖帮她擦汗,神色掩饰不住的关切,语气微谴,“你可真是大胆,一人之力就敢挑衅整个狼群,该说你机敏勇武呢还是莽撞无脑?”
田春珠微微侧头躲开他的手,淡淡笑道:“说我天生丽质倾国倾城吧,我是女子。”
孔森甫手一顿,定睛却看到田春珠眼底的揶揄戏谑,反应上来她在玩笑,心底因她临危不惧足智多谋而升起的戒备与敌意不知为何倒是淡了下去。
于是软了心肠与声音,含笑又无奈地揉了揉她濡湿又沾满泥尘的头发,叹口气伸手将她拉起来,俯身示意她爬上自己的背。
田春珠颤着腿,顺从地趴了上去。
二人一步一个脚印朝着王富的方向走去,半路遇到仓惶奔来的农家少年,一见田春珠完好无损,惨白的脸色终于缓过来,眼眶却红透了,眼底有泪光闪过。
田春珠看得心底软了软,温声安抚良久。
等他缓过劲来,双腿有力了,这才笑着指挥着他去爬树采了好些猴头菇与桦树茸,又采摘了些五味子,还特别“好运”地发现了好几株松茸,大获一圈,田春珠看着满满溢出来的背篓,非常满意地扬起了嘴角。
王富自与田春珠相遇后,目光错也不错的紧紧追随着她的身影,眼底有不可忽视的炙热。
孔森甫看着言笑晏晏的俩人,似乎刚才的惊魂一刻从未存在过一般,心态不是一般的好,觉得好气又好笑,真是从没见过这样心大的人。
进了山倒也不能百来一趟,他跟王富配合着抓了几只兔子跟一头野猪,三人背着篓子扛着猎物满载而归,半路碰到一群执锄持弓的村人被王金花领着远远走来。
王富喘了口气,笑着道:“是我爹。”
双方走近碰面,田春珠好奇地扫了一眼王富的爹王贵山,见他年过三旬却依然孔武有力,身健体阔,动作矫健,一脸的焦急在看到儿子时当下烟消云散换上了薄怒,抬脚走过来就踹。
王富似乎早有预料,敏捷闪身开来,抱头鼠窜,朝着跟随而来的王金花使眼色。
哪知王金花早已经哭肿了双眼,心下又急又怕,此刻见俩人都完好无损,长松一口气,抱着田春珠就又开始嚎哭,哭得那叫一个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