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职业的敏锐,张护工注意到喻诺恩的额头开始渗出冷汗,张护工吓了一跳,急忙问喻诺恩:“喻小姐!你没事吧?”
喻诺恩摇摇头,说:“我没事,只是头有点晕。”
“那你要不要到隔壁房先休息一下?我现在马上通知喻总!”
“不用。”喻诺恩闭了闭眼睛,又很努力地睁开,“有时候会犯晕,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告诉她,免得她又说我自己不注意身体。”
“可是。“张护工欲言又止。
可能是知道张护工是自己的心理医生顾教授介绍来的,喻诺恩多多少少也明白对方是出于职业的敏感,她故作轻松地笑着说:“该不会你以为我精神病又犯了吧?我真的没事,只是心理负担比较大的时候,我就会觉得身体不太舒服,并不是生病了。“
“那你还是……。“
“张阿姨,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吧,看在两位八十多岁的老人家身上。”喻诺恩说,“我相信我小姑把你安排进喻家照顾两位老人家,想必你也是值得相信的,对吧?”不然以喻桂枝这么低调细致的人是怎么把一个精英护工送进喻家的呢。
张护工眼神亮了亮,她没想到喻诺恩的观察力这么强,她忍不住说了一句:“你一定可以帮到两位老人家的。”
“那就需要你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了!“喻诺恩不再客套。
张护工点点头,说:“我在你爷爷奶奶身旁做了有八九年了,我家离你爷爷奶奶家也就几分钟的路程,晚上是另外一位保姆在照顾他们,我就是白天去上班的。“
“你接着说。“
“八九年前,你大概也是出国了不久的时候,你爷爷的身体就开始变差,老人病,天气不好的时候就咳嗽比较多,是正常的,但那段时间看医生也是反复不见好,而且可能是经常惦记着你,有些心事想不开,在家里就经常跟你阿姨起摩擦,后来听得多冷言冷语就病得厉害了。就是那个时候,你小姑找到顾教授让她去给你爷爷看一下聊一下,看看这个心病到底怎么治,也是那个时候,顾教授就推荐我去做喻老先生和喻老太太的贴身护工。你阿姨可能觉得你爷爷一病,家里就进进出出很多人,心里不太舒服,于是就让屋里下面的人规定探视时间,规定其他人只能等她离开大屋才能进来。那次你爷爷身体刚好了一点,于是我和你奶奶就陪着他出去花园坐坐,你小姑和表哥刚好来找他们,看着老人家身体好了一些,大家围在花园里就开心地说说笑笑,结果你阿姨就气冲冲地走过来对着大家吼‘你们一大早在吵什么!我这几天失眠,好不容易睡个好觉,我以为能睡得长一点,结果你们就在这里吵吵吵!有没有搞错啊!’,就是她一顿吼就惹得你小姑生气了,两个人就吵了起来,你表哥拉不住自己的妈妈,我也拉不住你阿姨,可能是你小姑也是对她积怨了很久,于是她忍不住就打了你阿姨一巴掌,结果就打了起来,你爷爷奶奶站在一旁就急得慌了,你阿姨一直在喊‘你凭什么打我,你凭什么打我……’,几分钟后,你爷爷急火攻心就倒下,我连忙一看就知道糟了,是中风的迹象,虽然我很努力地进行急救措施,但送到医院的时候还是昏迷过去,醒来的时候双脚已经走不动了,年纪大加上有基础的老年病,还有这么多年的心病,多多少少都影响到他。”
“我今天一直听你们说这些事的时候,似乎都没有提到我爸爸?”喻诺恩不解为什么这个家发生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大家都没有提到这个一家之主。
“你爸爸常年在外,都不在家的。”
喻诺恩冷笑,“该不会又是有另一头家吧?”
张护工跟她说明情况,“喻小姐,两位老人家也是跟我说过你的,你在外一直都不知道,其实他们为了你真的是忍气吞声,你阿姨在家时不时就说就是因为这个‘野种’,我才受了那么多人的嘲笑,我理应得到自己的精神损失费,你们理应都看我脸色才对!”张护工突然意识到自己把话太直白复述了,连忙说道歉:“喻小姐,不好意思,我只是复述她说的话。“
“没关系,你直接说,你说说她是怎么为难我爷爷奶奶的。”
“她现在基本把你爷爷奶奶的所有资产都抢夺去了,基本是全部!你爷爷奶奶每次都受不了她的那些冷言讽语,他们觉得用钱能堵住她的嘴那就用钱吧,可是钱库也终归有见底的时候,慢慢地,所有的资产都基本全给她了,到后来她也发现你爷爷奶奶没什么钱在身的时候,她也就不闹了,只是对于他们的出行比较眼紧,她生怕你爷爷奶奶去找什么人帮忙来铲掉她一样,所以他们要出门的话都得让司机经过她的同意。”
喻诺恩一听,久久说不出话。
张护工也继续说:“自从你搬到那间酒店公寓住,也就是顾教授照顾你的时候,你爸爸就答应你阿姨不去看你,假如看你的话你阿姨就要闹起来,你爷爷奶奶也劝你爸爸不要去看你,等事情过去后就会有解决的办法。你爸爸也是真的很忙,就算是回家也是吃完饭就走了,你小姑让你爸爸不要管太多家里的事,先管好整个集团。”
“可是这是他的父母啊!自己的父母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作为一家之主不是应该好好地协调好家里的关系吗?“
“喻小姐,大富之家的家事是很复杂的,更何况家事牵扯到集团的事物就更加复杂了。”张护工一下子也理不清别人的家事。
“张护工,我不明白?你真的跟我说清楚好吗?“喻诺恩知道自己一直在国外,所以不知道这个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每个人都有所保留地跟她解释的话,她不相信自己有这么厉害的理解力。
“在把你送到酒店公寓接受心理医生治疗的时候,你爸爸和你阿姨其实很早之前就已经分居了,准确来说,你爸爸在正式认识你妈妈的时候,他们就因为感情破裂而分居了,为了照顾整个集团的经济利益和名声才没有公开这样的感情情况,虽然是分居,但整个家也还是比较风平浪静的。我都是听你们爷爷奶奶跟我说的,如果我把情况说错了,我担心影响到你。“张护工忽然把客户至上的隐私忘记了,又担心自己口误失言。
“你继续说,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便是。“
“那出现转变的就是你出生了,然后你都五六岁的时候,你阿姨才发现你和你妈妈的存在,就在那个时候,你阿姨就开始没日没夜地在家里闹,而且她还记恨你的小姑、爸爸和爷爷奶奶他们,因为她觉得就是因为他们瞒着自己才让自己这么难堪,于是她就直接上门找你妈妈,听说还打了你妈妈一顿,直到那个时候你妈妈才发现自己成为了第三者,而且你阿姨还找到了你妈妈的家人,你妈妈的家人也是气疯了,说要跟你妈妈断绝关系,那段时候开始,你妈妈也开始有抑郁,直到抑郁自杀。你阿姨觉得自己得偿所愿,觉得被别人破坏家庭的人终于不在了,然后她就消停了一阵子,她毕竟也拿到了你爷爷奶奶这么大一笔的财产,她也该消停一下了。再后来就是你搬进酒店公寓,然后出国,然后就是前面说的,她如何跟你爷爷奶奶他们起摩擦。“
喻诺恩拿起桌子上的一杯柠檬水,手有点发抖,把一整杯的柠檬水一饮而尽。
张护工担心地问:“喻小姐,你真的没事吧?“
“张阿姨,你可以叫我诺恩。”
张护工拍了拍喻诺恩的肩膀,安慰她:“大富大贵的人家,我也见过不少,但你们家也是情况太特殊了,我也只是尽量把自己看到的情况告诉你小姑。”
喻诺恩看着她,跟张护工说了声:“谢谢你,张阿姨。“
张护工忽然红了眼,即心痛两位老人家也心痛这个花样年华的女孩,本应该是享受青春生活的年纪却被卷入这些勾心斗角的夺权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