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的时候,仍有一瞬的恍惚。
她又做梦了,却不是噩梦。
梦里有一广袤幽深的古林,岭谷交错,群峰参。高大的乔木直指云霄,郁郁葱葱,生机勃勃。林中飞鸟走兽数以万计,皆以此为家园。
那里,也是她的家,只是她的家。
她每日晨起练拳,日间巡林,戴月而归。饿了便采野果,渴了便取山泉。同草木为伴,与生灵同校虽孤身一人,却也早已习以为常。
直到有一日,少年人一身玄衣滴着血掉落林中,打破了古林原本的平静。
可是他的脸藜央敛眸模糊不清。
这究竟是梦,还是她的记忆?
她不敢肯定。
轻舒一口气,藜央一副刚睡醒的模样道:“已经到了吗?我竟然睡着了。”罢,打开车门走下车。
封炑跟在后头,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蹙藜央有事瞒着他。
随着二人关系的越发亲密,他对藜央失去的过往就越发在意。理智上,他着实不必计较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但直觉却让他并不能全然放下。那些失去的记忆,就像一颗定时炸弹,只要一点火星,就能引爆,带来巨大的影响。
封炑往前两步,牵起藜央的手,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问我?”
“嗯?”藜央愕然一愣。
封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不肯错过她面上一丝表情的变化。
藜央似忽然想起了什么,看着他而后无奈一笑,道:“我本来并不想的,竟让你看出来了,既然你都问了……”
“嗯,你。”封炑道。
“铎他……”藜央刚开口了几个字,便听到车子飞速驶入大门而后急刹车发出的尖锐刺耳声,她忍不住皱眉看去,却见封铎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走近一瞧,才看到他面色阴沉,眉间沉郁,情绪似乎很是不佳,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藜央见他这般模样,再联想起先前在长廊那里听到的话,暗道:看来盛芮已经做出她的选择了。她不动声色地细细打量他的神情,果真在他眼底深处看到了一丝失意和颓丧。
“怎么了这是?”封炑问道,“盛芮呢?”自成年后,封炑便极少见他情绪如此外露了,此时不免困惑。
今日盛芮是封铎的女伴,按理封铎应当送她回去。可他们先后脚回来,从时间上来,封铎应是没有送她的。
封铎紧紧抿着唇,半晌才沉声道:“她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