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欢夸道:“这丫头有趣,我看东珠身边都已经有苏末儿这样的大侍女了,你跟着她没前途,不如跟我回去好了。”
欢心笑道:“这笑话还是苏末儿姐姐教会我的,舒欢姐姐实该把苏末儿姐姐要过去解闷呢。若是把我要过去了,我又不会讲笑话,只能努力长成个逗人乐大傻脸,让舒欢小姐看见我就想笑。”
舒欢又被她说笑了,对宁楚格说道:“这个一个开心果可抵得上我屋里那一群无趣的侍女了。”宁楚格笑着点头。
这段时间欢心一直跟在苏末儿身边学做事,性格也不那么爱逗笑拔尖儿了,沉稳了不少。宁楚格回到帐子里准备练字的时候,竟发现自己抄写的诗集都整整齐齐地摞成一垛,上下句都连的不差。宁楚格原本练字的习惯,不论写的好坏,残缺与否都随手一扔。好的与废纸都杂乱混在一起。
苏末儿不识字,怕把重要的东西弄丢了,一直也没整理过书桌。今日回来之后发现书桌干净清爽,宁楚格奇道:“是谁理得书桌?”欢心忙趋步过来道:“是奴整理的。”
宁楚格看那些抄写的纸张,句子间都连的上,问她道:“你使得字?”欢心低头道:“奴家父是东宛的商人,从小教我识字。故而识得东宛的文字,不过草原上的文字就不大认识了。”
宁楚格还没了解过欢心的家世,只知道她父亲得病葬在了草原。好奇道:“你父亲既然是商人,那也该给你留下家底了。为何要自卖为奴?”
欢心有些悲意道:“我母亲现在卧床不起,不宜长途跋涉。我总要留在她身边照顾她的,况且留在东宛的家底,宗族是不会留给我一个女孩儿的,只怕早已被那些亲戚们瓜分掉了。就算有好心的商队能捎我回去,回去了怕也是被宗族给卖掉了。”
宁楚格看那么多话本子,大约也知道宗族是父亲的亲戚家属。不解道:“宗族既和你有血缘关系,怎么会把你卖掉。就算他们如此绝情,那你母亲那边的人总是还会庇护你的。”
欢心眉头微皱道:“在我的家乡,女孩儿是不值钱的。出生就被掐死溺死的女儿多了,就是我母亲家中,也不会容纳一个吃白饭的女孩儿。”
宁楚格看着欢心垂下被睫毛遮掩的眼中有不甘憎恨,关心道:“那你母亲现在如何?”
欢心答道:“母亲的身体有些透支了,她以前在东宛那边看过大夫,我记下了药方。现在就找从前药方为她找药,只是凑不齐所有。况且她现在的病状较以前也不太相同了,只能勉强应付吧。”
宁楚格见欢心脸上出了奇的冷静,道:“我看你似乎并不着急。”
欢心淡淡道:“急过太多次了,如今倒不急了。”
宁楚格没说什么,挥手让她下去了。自己照旧挥着紫毫练字,她不像大多数女孩儿家那样喜欢簪花小楷,更喜欢豪放舒展一些的字体。
清明的天光被雪映照入窗,照在柔软的宣纸上,锋利的笔锋也略显温柔。宁楚格刚刚抄完一页,凝视着纸上抄写的句子“而今遍识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唤来苏末儿道:“上次请来的东宛医女,拿上点银子给她。叫她去悄悄欢心母亲的病,开些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