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众人意外的是,芝兰此次并没有同往常一样,直接去到楼上的房间里坐下,而是选择坐在舞台下侧的一处位置,面前的桌子上,还放着一把古琴。
难道芝兰姑娘此次打算当众抚琴?!想到此处,众人皆是一片哗然。纷纷议论起这悦遥楼的背后,究竟是什么神通广大的人物,竟然能有这么大的面子,几次三番请来大名鼎鼎的芝兰姑娘,在酒楼的重要时刻,只身前来为酒楼捧场!
不说楼下的众人深觉意外了,就连赵括翼见状,口中都惊叹连连,扫了贝锦尧一眼,故意取笑道:“呦,这悦遥楼的东家,可真是够财大气粗啊!竟然能把芝兰姑娘请过来,亲自弹奏一曲?!不管这出戏唱得怎么样,能这么近距离亲耳听到芝兰姑娘抚琴,众人已经不算是白来这一遭了!这位东家,当真是了不得!”
贝锦尧暗含警告地看了赵括翼一眼,轻轻抿了抿唇,虽然看不出面上有什么表情波动,但微微上翘的嘴角,还是泄露了他此刻愉悦的心情。
戏,马上就要开始了。一旁的展非,走到贝锦尧身边,小声禀告道:“世子,展林已经带着人在门口坐好了,今日保证不会有人过来捣乱。”
贝锦尧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随着锣鼓声敲响,戏,正式拉开了序幕。
因着之前的宣传单上,写过大概的剧情梗概,众人对于这样带着几分禁忌的故事,都极为好奇。帘幕刚刚拉开,众人便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那个穿着僧袍,面目清秀的小生,以及跟在小生身后,那三个面容怪异的徒弟,小生手中牵着白马,踏着地上的白纱,漫步而来。
因着条件有限,沐轻轻用白纱围成了一副飘飘欲仙的场景,每当场景转换之际,沐轻轻都需要借用各种颜色的轻薄的纱布,尽量营造出相关的氛围来。
随着剧情逐渐上演,时间也缓缓流逝着。沐轻轻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台下的相关人员,原本极为嘈杂的大厅,已经渐渐安静了下来。
当演到台上的女王,拿着盖了印章的通关文牒,极为不舍地递给圣僧时,台下,有一位随着家仆一起前来观看的姑娘,隐隐传来了啜泣声。
正在圣僧与女王临别之际,芝兰的琴声缓缓响了起来。
芝兰朱唇轻启,一曲女儿情轻轻柔柔地飘荡在半空中:“鸳鸯双栖蝶双飞,满园春色惹人醉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戒律清规,只愿天长地久,与我意中人儿常相随爱恋伊,爱恋伊,愿今生常相随”
众人都是第一次听到戏腔与歌声的融合,再加上场景的烘托,歌词直白、大胆、叛逆,却又偏偏柔中带刚,暗含了一个女子对意中人的痴情等待,以及对这段有缘无份的感情的控诉!一时之间,大厅内的啜泣声,更大了。
挡在面纱后面的芝兰,趁着无人注意到自己的时候,瞧瞧试了试眼角的泪水。这歌词虽然都是白话,却句句唱到了芝兰的心坎上。若是那人也能放得下权势与富贵,自己此时面对的,应该就是另一番生活了吧?!可惜,这世间没有如果,连戏剧中都难能得到一份美好的感情,更惶论现实中呢?!
直到台上的众人,鞠躬谢幕良久,大厅内,才爆发了如雷般的叫好声和啜泣声。连那些一向以沉稳自诩的书生们,都有些红了眼眶。
王掌柜趁着众人呼唤着再来一遍的时候,上台宣布了悦遥楼将在今后的三日内,每日此时都复演此戏,众人的喊声这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楼上的房间内,久久都没有人言语。
赵括翼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看着贝锦尧,忽然笑了起来:“锦尧,你说这词,是为了应付眼前的这出戏写出来的,还是特意为了某人写出来的呢?!”
贝锦尧没有出声,只是眼睛,一直盯着楼下那个忙碌的身影未放。
片刻后,贝锦尧才缓缓开口,道:“小七,在你眼中,我像是那些守规矩的人吗?我早就与她有言在先,若是做不到,这个世子之位,与我而言,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一旁的赵旭闻言,久久未曾言语,看着正在调笑贝锦尧的赵括翼,面上露出了一抹似喜还悲的笑容来。
果然,连这些个戏曲故事,都不忍心欺骗世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