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回来找你吗？”染枝问她。

艾叶犹疑了，却仍是点点头。

染枝一挥衣袖，场景变换，来到一个洞穴，此刻洞穴地面生着篝火，穆雅清正缩在程乾安怀里取暖。“其实就算你不出手，穆雅清也会救下程乾安的，前世正是她救了他，只不过当时西域大将未亡，对他二人进行抓捕，为了不影响大局，他们没有与其余人汇合，而是往另一方向逃窜。”

染枝顿了顿，“现在也是，他们依然在西域兵的追逃下做出了一样的选择。”

艾叶默不作声，听着染枝娓娓道来。

之后程乾安和穆雅清逃亡的过程中渐生情意，在大部队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生米煮成熟饭。程乾安作战有功，随着大军回锦州获得封赏，也知道了穆雅清是穆元帅的女儿。穆雅清容貌极佳善才情，性格与艾叶截然不同，不同于当时女儿家的拘束，她反倒有些放浪形骸了，先是背着父亲多次偷偷参军，后是主动追求程乾安，这样的佳人，哪个英雄抵得住？

程乾安被她深深地吸引住，封了官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迎娶穆雅清，他派人将老家的父母姊妹一行人都接到了新府中，安置妥当。其实，程乾安不是没想过艾叶，如果穆雅清是他的朱砂痣，艾叶便是他的白月光。

但艾叶和穆雅清相比，实在是太容易取舍了，一个是温香软玉在怀，身后是将军的大小姐，一个是没有背景的村女，更何况还不讨家人的喜欢。他想，日后再纳她为妾也是一样的。

穆雅清进门没多久，便怀上子嗣，程父程母喜不自禁，更是对这个背景深厚的儿媳妇宠到骨子里，程乾安在程父程母的劝说下，想到即将出生的孩子和动人的妻子，渐渐歇了心思。

他嘱咐家丁给艾叶送些银票做补偿，便不再过问。

过往如云烟，后来的他身居高位，子女成群，却不曾纳妾，世人都道程将军爱妻如命，传颂这一段佳话，却没有人知道艾叶的存在。

她一个人背负着家里的生计，照顾重病的父亲，艾父的病却一直没有好转，反而每况愈下。家里入不敷出，艾父的情况越来越糟糕，而她自个的儿子再过些年也该娶亲了，继母实在是没了法子，便想把她嫁给村里的富老爷。

程乾安给的那笔钱被层层抽取后所剩无几，被人送到了继母手上，解了艾家的燃眉之急，免去艾叶被糟践的下场。继母询问送钱的奴仆方才知道程乾安竟是官运亨通娶妻生子了，她收下了钱，却没有告诉艾叶真相，这笔钱也对外说是变卖了娘家的陪嫁。

后来，艾父病死，继母随着儿子去了镇上，留下艾叶一个人守着破屋，一直等到白发也没有他的音讯。

艾叶听完这一切，异常的冷静，这个柔弱的姑娘一直都知道自己和程乾安是有差距的，她不怪他变心，不怪他背弃承诺，这个成了英雄的乾安早已不是昔日的少年了，她恨的是他连说清楚的勇气都没有，或许她在他心里终究是不值一提的，韶华空付，那漫长的等待里她有过不安，有过不甘，也不敢，不敢去想他已经有了新人。艾叶笑了，也落泪了，她终于敢正视自己心里的答案，也终于给了过去一个交代。

染枝将艾叶的眼泪收集起来，送给她，“你现在的状况已经不能够转世投胎了，不如就先在红玉里住着吧。”

艾叶用袖子遮住脸，道了声：“谢谢。”便进入了深深的沉睡，她承受的损伤太严重了，以至于染枝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清醒过来，也许几十年，也许几百年。

染枝看着黑夜里的丛林，颇有几分吓人，她回头望了望洞穴，离开了，明日还要处理因艾叶而对这个世界产生的影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