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雄如何也没想到,此趟牛斗镇之行非但没有觅得福缘,反而境界大跌,损失惨重,昔日的骄横跋扈全无。
在小镇外,屠雄是晋升陆地仙境乾元境不过百年的修行强者,虽说是乾元镜初成修为,那也是无比强悍的存在。要知道,天宝州在各大州中算不上地域辽阔,也比不上中土坤元州这种宗门遍地、英才辈出的神州。
陆地仙境乾元境是多少修行之人一辈子可望而不可即的梦,在山上大宗门中也是老祖级别的存在,屈指可数,稀少尊贵。
屠雄这人手段毒辣,暴躁无常,对于潜入山门图谋不轨者从不心慈手软。这近百年来,无人敢硬闯寒岩山山门掠夺寒岩石,也多是忌惮屠雄罢了。
百年前,寒岩山与天枢阁的宗门大战之惨烈,现在回想起来依旧不寒而栗。天枢阁一度突破寒岩山的护山大阵,险些将寒岩山团灭,若不是屠雄在与对方激战中,不惜身亡陨落拼死一搏,意外突破瓶颈两次爆升至乾元境才得以逆转颓势击退对方,最终保住寒岩山宗门基业。
此战之后,屠雄扬名天宝州。在宗门内也由不被重视的非核心弟子扶摇直上被列为宗门嫡出,改写宗门牒谱,享受宗门最好的修行资源,连宗门宗主和修为差不多的老祖也会礼让他三分,可谓一时显赫至极。
一名永远不可能跻身宗门核心的旁支弟子,一夜之间成为了显赫人物,那阿谀奉承、谄媚迎合之人自然是络绎不绝,让他忘乎所以,不断膨胀、自大、狂傲。
激战中的两次突破爆升,犹如天神降世,这千万年来也极为稀少,更是神话般的存在。
在修行的世界,自然是不分岁数,强者为尊。儒家圣人坐镇的这座昭明天下,倡导仁、礼、德,教人守规矩,可强者碾压弱者,始终是修行者的常态,儒家也一直在努力纠正,想通过教化改变人们的观念。
进入小镇之前,屠雄便听到传言,明山水被贬谪到小镇这一甲子修为大损。他那位在儒庙排名靠前的圣人师父因教出了两个法家学生,被视为儒心不纯,再加上在“本心之争”中落败,处境更是岌岌可危,在儒庙的排位也一度跌落,要不然明山水也不会被牵连贬谪至此。
这是屠雄敢叫号明山水的原因,也错在听信传言。如今明山水境界不但没有跌落,反而更上一层楼,轻轻松松便力压屠雄,要知道屠雄可是乾元境的半个谪仙人呐,竟如此不堪一击的败给明山水。
屠雄暗想,自己的修为境界是乾元境初成,那么明山水至少也得是乾元境大成以上,甚至有坑能突破到了凌霄境,要知道凌霄境那可是昭明天下目前为止最高的境界。一想到这里,他顿感头皮有些发麻。
境界大跌是小事,心境破碎才是大事。恐惧的种子扎根在屠雄的心田,日后能否东山再起暂且不想,心境若是不能修复,日后的修行之路定会反遭心魔吞噬。
在明山水画出的小天地之外,小镇的一切处于停止状态,人们如雕塑般一动不动,那个保持前倾奔跑姿势的店小二看着就要摔倒,可是就保持着那个倾斜的姿势原地不动。
“你可知为何会落败?”明山水依旧保持着儒雅的姿态不急不忙地问道。
“哼,败了就是败了,在下无话可说,何必要如此羞辱我!”屠雄带着沮丧的气息生硬的回答道。
“那场山门命运之战中,多少人见宗门势微悄悄出逃。你本可学其他人那样保全自己,却不惜身亡消损力保山门,这份无畏与至诚让你在激战中境界飞升,而且是极为稀少的两次飞升,山门的基业才得以保住。”明山水看着有些动容的屠雄继续说道:“可这一百年来,你的声威日渐煊赫,心境却日益腐臭衰败,那份至诚和无畏的道心还在吗?天地之间的礼法在你眼中是不是碍眼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