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湄不好意思地笑道:“皇上忽然就来了,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恐怕失仪,再说让皇上见到你这儿多了个人,也不知道会不会于你有什么关碍,还是躲起来干净。”
李容止听了,很喜欢她心细稳重,就温和地一笑,说道:“这元宵咱们两个还没吃,倒是让皇兄先尝了鲜,来来,凉了就不好吃了。”
温湄道:“这一碗是皇上吃过的,我能吃吗?我还是回去吃吧。”
李容止叫姑姑拿了个大碗来,把两碗元宵混在一起,定定看着她,眼中藏着笑意:“既然这样,咱们同吃一碗。”不由分说,舀了一个送到温湄嘴边。
见他情切如此,温湄只得顺从吃了。
李容止也不换勺子,舀起一个自己吃了,又舀一个喂温湄吃。吃了几口,温湄脸上晕红,觉得有些尴尬,于是说道:“让姑姑也吃吧,她忙了半天,做给我们两个吃,她自己都还没吃呢。”
李容止听她说“我们两个”,觉得甚是舒服,于是对朱茵姑姑招招手,微笑道:“温姑娘说赏你吃,你拿去都吃了吧。”
朱茵姑姑满脸喜色,行屈膝礼谢温姑娘,又谢殿下,才小心翼翼地捧了元宵出去了。
李容止道:“温姑娘,你和颜府的小小姐走得很近。”
“是。”温湄有些疑惑,他干嘛忽然提起这个?
“那么令尊和颜龙、颜固,想必也是相识的了?”
“不,家父一介举子,从未识得老丞相,我与颜府小小姐也是因机缘巧合这才相识。”见李容止问得认真,温湄便把她和颜爱兰相识的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你爹不是京党,那就好办得多,你知道颜府如今势大,让皇兄多难做吗?颜龙老太爷是丞相,他的长子颜复是大将军,镇兵西北,其余诸子个个身居要职,朝中还有众多官员党附,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因皇兄无子,两年前,我的叔叔安阳王开始给皇兄进贡美女,每三个月,就有数名美女进宫,听说也是出自颜龙的授意。”
“才过了一年,皇兄身子便大不如前,秋狩居然摔下马来,脸色苍白,吃了好多补虚的药,姑姑说这大约是宠幸美女过度。我进过宫,知道那些美女端地美貌,乐器歌舞样样来得,说话声也好听,据说是在安阳王府中训练过的。”
“我干冒奇险,听到一个重大消息,颜龙要安阳王训练美女送给皇兄,活活把皇兄累死,之后扶安阳王上位。你知道么?安阳王虽是宗室,但已经是很远的血亲了,而且为人不正,我很是瞧他不起,他要是当了皇帝,那天下百姓可要受苦了。”
温湄听到这里,心中怦怦直跳,李容止这算不算是在委婉表示,他也要参与皇位之争?但是他明明只有十岁,会有这么深的心思吗?
李容止又叹了口气,说:“唉,你太小了,估计也听不懂,我原不该说这么多的,可很奇怪,我总觉得有什么事,都可以对你说。”
温湄道:“你放心,我还是听明白了一些的,但我不会说出去的,你放心!”
“我真是累死了,”李容止除下那些礼服首饰,叹道,“想要活下去,就得万般小心,要装,我襁褓出宫,和皇兄根本无有交集,遑论感情,可我必须演出一个亲近哥哥,依恋哥哥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