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贾班头忙不迭地还礼,谦逊得不得了。
宝亮见了,心里已经有了章程,口中道:“贾班头巡视码头辛苦。哦,怎么好像还不慎落了水,浑身湿透也不肯回家歇息。如此勤于公务,忠于职守,实在让我等小民佩服感念。不巧了,我家主人刚刚拜访贵县老父母齐大人回来。如果早知道齐大人有贾班头这般尽职爱民的手下,则更要称颂他老人家的德政了。只是今日我家主人急于赶路,也只好等下次拜见的时候再说了。到时候一定要把贾班头今日的情形向齐大人好生说道说道,感谢他老人家治下吏治清明,百姓安乐。”
贾班头过了最初的慌乱,也显得气定神闲起来。他毕竟是个做老了的油滑小吏,心知今天没啥便宜可占。只有保住面子,继续在码头上做他的地头蛇才是大事。
他故作镇定地抬手捋了捋乱糟糟的湿发,也挤出个笑容来:“我是奉了大老爷之命前来查税的。也不过是想带张老六回去问些事情。如今既然卲员外有急事要用船,我就暂且让他戴罪立功。今儿个的事儿以后再说。”
宝亮心中暗哂,笑贾班头连”还戴罪立功”都出来了,真是臭词烂用。面上却丝毫不显,接着亲切地劝道:“眼下贾班头正该尽早回家换下湿衣服,喝些热热浓浓的姜汤,好好休息休息。毕竟已经是入秋了,着了风寒可就麻烦了。”
贾班头被如此好言相对,至少面子上不是太难看,也就就驴下坡,看着岸上的人吆喝道:“那个谁,找条船板来。快点。不然老子着了风寒就是你的错。”
待到众人七手八脚地把船板搭上,贾班头请卲员外上船,他和一众喽啰强撑着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各怀心事地离船上岸,一场闹剧才算落幕,竟是没有人注意到少了一个人。
围观的一干人三三两两的议论着,正要各自散去。忽然西边码头米仓处腾起黑烟。一束,两束,不过数息的功夫便连成一片滚滚浓烟,浓烟中火光隐现。嘈杂的哭喊声中,夹杂着铁器及重物碰撞的刺耳噪音,甚至还有让人心惊的惨叫。
刚被臻儿放出舱来阿留正在哭闹不休,抬眼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惊得立时哑然,定定地站在那里看着西边,抓着臻儿的胳膊手越抓越紧,张着嘴全然不觉鼻涕流进了嘴里。
很快,就有各种不同的喊声传了过来,越来越清晰:
“山贼来了!放火了!”
“泥腿子造反了!把粮商杀了!”
“快跑啊!”
“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