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缶笑着夹起一只,递了过去,羞得她满面通红。
晴儿笑吟吟的望着,她不至于到吃一个小丫头的醋,只觉得和公子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是有趣极了。
“公子,奴家有一事……”
风卷残云的般的吃完了云吞,用了茶,漱了口,方缶刚巧也说道:“有一件事想告诉晴儿姑娘……”
两人话撞到了一起,相视一笑,晴儿道:“公子先说吧。”
“还是姑娘吧,女士优先嘛。”
一旁的珍儿大声说道:“方公子,不久便是秦淮夏至了,到时候秦淮河上各家旧院,都会请出自家最有才情的姑娘……”
珍儿絮絮叨叨的解释着,方缶听了一会,才明白过来,似乎是类似于花魁大赛一类的活动。到时候金陵有名的才子都会过来捧场,文人墨客、才子佳人相聚其中,秦淮一大半关于名妓的佳话,都是从这里头传出来的。
“到时候金陵四公子他们都会来的,支持的又都是我家姑娘的劲敌……王妈妈说到时候一定要请方公子过来,以方公子的才情,一定能压倒他们的。”
“其实也不是一定要压过谁了。”晴儿轻轻的说道:“只是妾身准备几支舞,是根据公子的诗词编的,想到时候请公子过来,帮忙雅正一下……”
“嗯!”珍儿认真的点点头:“王妈妈还说,若是姑娘到时候夺得头魁,替眠月楼赚下名声,她可以考虑把姑娘许配……”
“珍儿!”
“好啦,好啦,我不说啦。反正公子到时候一定要来就是了。”
秦淮夏至是享誉华夏的金陵八景之一,夏至实际上说的是端午那一天。今天是四月十五日,押运的车队是十八日出发。
方缶这一世没有出过这种差事,不过听那袁公公说,应该十多日就能回来了。
晴儿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此时见方缶沉吟不语,忽然心头失落极了,只觉得再做什么都没有了意义。
珍儿不管这些,大声说道:“方伯和!你为什么不说话!”
方缶猛地醒过来,连声说道:“罪过罪过,在下方才有些走神了。实际我刚才是来跟姑娘道别的……”
晴儿心里一沉,果然是这样么,自己小心翼翼打开的心门,这么快就要关上了么?
珍儿气鼓鼓:“方缶,你什么意思!你知道我家姑娘,为了将你《将进酒》和《浣溪沙》编入舞中,花了多少心思么?你知道我家姑娘,自从那日以后,便再也没见过客么?你知道我家姑娘往常见客之时,都是只在外间客堂之中,还要让对方等上半个时辰么?只有你方伯和,不论何时……”
“珍儿姑娘,你误会了。在下刚刚从宫中面圣出来,陛下命我为钦差转运使,往江北押运一批军械。”
“啊。”晴儿顾不得心底的失落,只是满脸的关切:“江北是广昌伯的驻地,公子和那刘泽涵交恶,此去会不会太过危险。”
“广昌伯驻地在凤阳,在下此去是沿着运河北上,到淮安府史阁部处,随行的有禁军护卫,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是那位羽林卫的叶总旗么?”
方缶有些意外:“姑娘也知道他么?”
“哼,你在寿宴上的英雄事迹,我家姑娘不知道听了不少回了。”珍儿还没从生气中缓过来:“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珍儿,公子怎么会拿皇差来开玩笑。”
“可是你已经准备了好久了”
“本来便是不大想去的,只是耐不住王妈妈的缠磨而已。也罢,便让张姐姐去吧。”晴儿慢慢的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公子安心办差,万事小心,晴儿每日为公子焚香祷祝,祈盼公子平安回来……”
方缶忽然觉得自己心底最软的那根弦,被轻轻的拨动了一下,最难消受美人恩:
“晴儿姑娘还是如同往日一般好好练舞。在下此去江北,至多不过十来日的功夫,端午节当天,在下一定到场。“
“真的!”珍儿兴奋道。
晴儿也眼波流转,痴痴的望着自己,生怕公子再和自己说笑。
“在下何时骗过你们?”
“公子还是好好办差为是,奴家这个,毕竟只是玩闹而已。”
“听了那么久才子佳人的故事,在下倒也想,后人再度谈起这些的时候,其中有一桩……是属于你我的呢。”方缶望着抿着鲜艳的嘴唇,如幽兰一般立着的吴思晴,轻轻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