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光阴轻(一)(2 / 2)南瘴记首页

章落想着,如果阿亭到她院子里来,第一,能教她些店里生意的事,照菇她娘的喜忌点,让她少挨些骂。他的能力可是被她娘章夫人海夸过的,她娘老阿亭待在这里真是屈才。第二,阿亭真的是生得好,放院子里平时看着也养眼。

这第三嘛,她章落平时喜欢写点故事本子之类的,不管是什么类型的胡思乱想,反正总集订在一起累了一册。字有了就缺图,要是能放几张美男绘像在里面,和某些内容就呼应和谐了……她哥不许她画他,可阿亭,毕竟她是主子,不放出去流通的话应该也没事。

她抬起头去瞧阿亭脸的意见。

阿亭道:“好。”

真爽快。章落跪规矩了,她想知道阿亭为什么不问问自己为什么想要他,要是知道了他还这么爽快吗?

“阿亭,到中午了吗?”章落嚷道,她的腿快麻了。

阿亭道:“没。”

“来,换个垫子,可以借空起身活动。”

“也好。”章落道。

她借着阿亭的力起身,半托着他的手甩甩脚,用惨兮兮的目光盯着身前的另一个垫子,然后接着认真跪。直到丫环传话快吃午饭了,章落才终于起身,拖着自认为半废的腿跑去吃饭。

午后。

“满园春色关不住——”章落念着,眼睛又从书卷游离开来……

园子里,米的白花已经过了花期,像拌了黄灰的豆腐渣,乱糟糟堆在叶子,把那新芽的清嫩都衬暗了几分。

渐暖的气催着香樟树换叶,头顶是轻蓝的,下面是淡橘色的老叶。树的颜色也很丰富:丹红,苍青,嫩绿…春醉风轻吹,再过一段日子,便该是乱洒丹青了。

“一枝…”

一只鸟飞进来。

那只鸟身只有黑白两色,似生宣落了几笔写意的墨,尾巴是深色的黑,像藏在它身的木棒开关,似乎只要揪一揪,它就能扑腾着翅膀飞得很远很远。

章落羡慕道:“我也好想飞,好想出墙。”

章继走进来,手里拿着一盆零散的绒花瓣,他道:“这可不是好姑娘家该有的危险想法,娘听了又得骂你。”

章落道:“哥,她巴不得呢,因为出墙就必须得先有墙,娘老恨我这嫁不出去的女儿了。”

章继道:“娘只是爱操心,阿落,你都快十六岁了,隔壁李家的女儿只比你一岁,她父母都抱外孙了,娘瞧着那大胖娃娃可是欢喜得不校”

章落撇嘴道:“欢喜什么,又不是她亲外孙。”

章继道:“你当初能进女学时,娘也很开心的。”

章落道:“唉,哥,你知道女学的婆婆妈都教些什么吗?梳妆打扮,三从四德,教的是认真负责,可我又不喜欢这些,我要像爹一样写很多很多字,写出全底下最厉害的志怪话本。”

章继轻打一下章落的头,道:“阿落,你这脑瓜子真是清奇,女学的婆婆妈是为你的今后打算,你尾巴还翘起来了。咱家有吃有穿,可你的想法还是老实些吧。”

章落道:“好啦,哥,在你面前还不许我大话嘛~哎,你今不去讲瓶艺吗?”

章继拿起针线,将绒花瓣串成一朵,道:“以后都不会去了。”

章落瞧着她哥道:“为什么?沈家的那些姐不是很喜欢你教的吗?有几次,我还看见人来店里买花呢。”

章继道:“别问了,来,穿个花。”

“哥,你要我的命啊。”章落推下他递来的绒花道:“你明明知道我的手笨的很,等下扎穿手就不好了。”

章继道:“知道自己笨,就得多用功练习,将来你出嫁时嫁衣还得自己缝制呢。”

“只是风俗而已啦,又没规定一定要自己做。”章落道,她眨眨眼睛,又道:“哥~我好久没出去喝茶啦~”

“别想。”

章继一口回绝。

章落道:“哥~哥~,你对阿落最好啦,难得你有空能替我打下掩护,两个时辰后我就回,不拖的,就是喝个茶,听人家个戏,哥哥哥哥哥~”

章继拿她没办法,只好道:“那你得早点回,不然被娘发现了,咱俩都得到爹面前罚跪。”

“知道啦,我现在就去换衣服,别人认不出我的!”章落丢下书,跑向衣柜那儿翻出件旧衣服,她向章继展示道:“爹的,我托人把它改了。束胸挺腰,扎好头发,鞋垫加厚些,再把衣服套在身,隔远一点别人应该认不出我。”

章继问道:“你为这个准备多久啦?”

“自从娘出‘男关傻,女关娇’这句话后,我就开始准备了。”

作弄一番,章落对章继道:“哥,怎么样?”

章继认真瞧瞧,建议道:“把眉毛加粗些,两肩再往垫一点,脸沏灰压暗肤色,你的太亮了。”

“嗯!”

终于准备好,章落道:“哥,我从后门出去,时间一到点我就回。”

章继道:“妹妹心点。”

章落朝他做个放心啦的手势后,就偷偷摸摸探到后门溜了出去。

她出了后门,包着自家的宅墙走了半圈,便拐到大街。街人来人往,两边做买卖摆摊的也挺闹腾。进女学之前有段时间,她娘章夫人一改平日的放养态度,生生把她关成深闺养成模式,这下又在女学里被关了几个月,章落感觉自己都快关出病来。

不知道书的那老先生还在没在讲,他讲的那一系列的故事她还没能听全呢。

章落向茶楼走去,却被一阵女孩子们的惊呼声吸引去了目光。

“这是谁家的郎君,还亲自来买呢!”

“他家夫人真是好福气!”

“人又俊又体贴…”

“谁他一定有家室,我看他就还没娶呢……”

阳光下,从店铺里走出来的是一位奕奕的少年,十七八岁的样子。他下眼睫从眼角向尾端像扫了层浅淡的阴影,细长而极,显出略略的勾招邪惑,不经意的眸珠转动,却有种窥探幽微的意味。此时他的嘴角微微挑,似衔了一枝盛放的桃花,让街这些年轻女孩子们更看得心难安,罢不能了。

而他没理睬女孩子们的反应,穿过这些花痴发粉的目光径直离开。

章落也略几眼看向那位少年刚才走出来的方向。

脂…脂粉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