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入画顾不得杨明昭的调笑,忍不住上前攀住杨明昭的手臂,关切地问道: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才从前线回来没多久,怎么又要打仗了!”
沈入画这时才终于明白,为何世人都纷纷投身科举走正途入仕当文官了,哪怕一年一年的往上熬,升官慢,但图的是安稳。她如今做了将军夫人,丈夫神勇无比,打一次胜仗官职就连升好几级,还袭了爵位,很多像他这个年纪的世家公子连会试都没参加过呢。
如此风光,倒也没见着几人多羡慕她,原因便在于此。
荣华富贵来得快,走得可能更快,今日贵妇,明日寡妇,都是转瞬间的。
老夫人韩氏和二嫂杨氏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前朝遗孤周三太子卷土重来,边关战事骤起,陛下几日前便下了密旨命我领兵前去,我想,这也是他未深究芙蓉殿唐掌史遇害一案的原因,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扣押主帅的夫人。”
杨明昭神色闲淡,实在是让人难以看出这是一个随时准备到战场上浴血奋战的人。
沈入画见状,追问道:
“胜算大吗?”
“没有胜算,周三太子这次休养许久,行踪隐蔽,无人知其又暗暗招兵买马卷土重来,前方能收集到的军情少之又少。”
“……那你为何如此镇定。”
“习惯了。”
好一句习惯了,只三个字便把将门之家的心酸苦楚道尽。
“自我能记事时起,父亲就常常在正用膳时接到军令,连手中的饼都来不及吃完,便披上铠甲匆匆而去,母亲就那样端着碗筷眼看着他走远,苦水只能往肚子里咽,然后日日守着家门盼他回来,直到有一天,她等来的是丈夫和儿子的尸首……”
说到痛处,杨明昭眼眶微红,他忽然伸出双手将沈入画一把揽入怀中,哽咽着说:
“夫人……夫人,我们要个孩子吧!不知怎的,这次出征,我心中一直惴惴不安,总有种不详的预感萦绕在心头,我怕……我怕你会像大嫂那样!你看二嫂,好歹膝下育有一女,可大嫂只能终日寡居与母亲作伴!”
“杨明昭你混蛋!”
沈入画一把将杨明昭推开:
“你胡说什么呢!前朝都亡了近三十年了,哪还有什么前朝遗孤,那所谓的周三太子不过是想光复前朝之人随便拥立的一个傀儡,让自己名正言顺地出师罢了,侯爷一代战神,何以畏惧!”
杨明昭目光微闪,他没想到他在沈入画心里那么的高大。
“夫人方才不也说了长宁郡主等人害你不成,自然会转过来加害于我,若在京城天子脚下把我除掉,只怕有些难,可领兵出征这么好的机会,他们怎会放过?”
“可……可侯爷方才不还说可以利用丁武传递假情报……”
沈入画话未说完,杨明昭却忽然抬手捂了她的嘴,眸中闪过一丝惊慌,却又很快归于平静,低声道:
“别出声,有人靠近……就在门外。”
杨明昭功力深厚听觉敏锐,清楚地听到了一墙之隔的门外有浅浅的呼吸声,只是此人功力也不算弱,不然不会等到他靠近杨明昭才刚刚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