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便犹犹豫豫地开口道:“这斧子方才是阿长拿着的,谁知道是不是刚才他把斧子往邓官人脑袋上使的!”
牛长业一听,一脸凶狠地扭头瞪着说话的人,反驳道:“你眼瞎啊,那斧子我早扔地上了,是邓大头跌倒时脑袋碰上去的,与我何干!”
“若不是你拿着,那斧子当时怎会在那儿,人家官人有怎么会脑袋磕上去。”又有人出声道。
“按你们这么说,这斧子还是三叔家的呢!”牛长业不服气,起身站起来和其他人吵起来,“你们这是想要把事都搁我身上呢!要我真进了衙门,我可记着呢,今晚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逃!”
牛三叔听着大家就要相互闹起来,赶忙摆着手制止:“都给我停住,别吵了!说到底都姓牛,你们自己先这般乱起来可怎么是好啊!”
牛长业咬着牙把嘴闭上,却撇开头不看他人。
百里村也别名牛家村,村里近七成人姓牛,今晚来的和牛长业一样,都是牛氏族人。
牛三叔也是忧虑,这事怎么样也是在他家发生的,若是真闹大了自己也不好办。原本打算安抚好邓主簿好指望着公中放粮,如今伤了邓主簿,别说粮了,只怕自己也难逃责罚……
有人想了一招:“刚刚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如今只能让一个人顶着罪,刚刚就阿长和他姓邓的闹得最凶,若是他愿意……”
“就是他愿意顶罪,到了在座的大家却也一个都逃不了!”
话音落下,推门进来一人,正是卫汉青。
众人见到他不免有些惊慌,心想这卫汉青可不姓牛,怎么这事他也知道了!
卫汉青可没去猜众人的想法,继续说起刚刚说的话题:“重伤公中之人绝非平日击鼓诉状便能断绝的小事,推官审议之后要发至路官,路官复审后禀报刑部,且不说其中所耗时间精力,这审议时间众人都得打入大牢,大家想想,如今田地中这般光景,大家都入了牢中,家中妻女怎么办?”
“还有,以邓大定这睚眦必报的性子,会怎么对付百里村,”卫汉青又提醒道,“你们且想想,他真的肯善罢甘休吗?到时候,其他人会怎么看待大家?”
大家交头接耳地讨论了一番,都觉得卫汉青说的十分有道理。
牛三叔有些不放心卫汉青,问道:“你……为何这般帮我们?”
卫汉青急解释自己来意:“当年韦某因生计窘迫落脚到百里村,是诸位乡亲不问过往,给了我一容身之地,方结束我颠沛流离的生活。韦某虽穷,但十分感念诸位大恩,更不想大家因这蝗灾与我当初那般流离失所。今夜和阿长喝酒,刚刚那马娘子到我家寻他,我担心他有事这才急忙出来找。”
众人听了脸色缓和不少,牛三叔开口问道:“依阿青觉得,此事怎么办才好。”
“如今这情况,只有两个办法可行。第一个办法,让邓主簿和书吏永远开不了口,而咱们大家就闭紧了嘴,不论谁来打探他们的消息,全当没这回事;第二个办法……”卫汉青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拿邓主簿祭天求雨,以此让公中知道我等困境。”
“不行不行,祭天一事万万不可!”十五叔一听忙摇手拒绝,“这可是杀头的啊!”
卫汉青忙安抚道:“大宋律法也不是完全不讲情面,前朝亦有鱼肉乡民的官吏被民众一怒之下杀掉了,但朝廷查明确是该官吏职责,最后法不责众反而以钱粮安抚百姓的例子。况这祭天乃万不得已的办法,如何办还该大家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