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一半,她恍然大悟。
“呐,看破不说破哦!”水云烟狡黠一笑:“现在,有没有感觉放心一些?”
“完全没有,”月姬小声嘀咕了一句:“反而觉得更加不放心了!”
水云烟偷眼看了看一直坐在一旁,若有所思没有插话的“三日月”,对方显然对这段对话颇有兴趣,甚至还将身体略微坐直了一些。
“如果不放心的话,你在今明两天里就去多看一下铃吧,”水云烟道:“三日月还在,我这里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月姬点了点头,等到水云烟将她送出门之后,她还是悄悄将自己本丸里山姥切长义的本体刀递了过来。
“我照顾铃的这段时间,拜托你了。”
“你放心。”水云烟将长船派最后剩下的那振长义藏进袖中,宽大的浴袍袖子完美遮掩了打刀刀锋,没有让客厅里静坐喝茶的“三日月”察觉到一丝一毫的异常。
水云烟走到厨房,小心地用沏茶的动作做为掩盖,将那振长义藏得更深。
接连五天的被动之后,第六天的时间,总该换她主动出击一回了吧。
水云烟压下种种心绪,凝神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的付丧神契约。
他的状况有些虚弱,但至少还存在于此,暂时没有被碎刀的迹象,显然是将他绑走的人留着他还有些用处。
她不动声色地拿起茶壶茶杯,又笑容可掬地为在屋外静坐的“三日月”倒好茶。
“啊哈哈哈,不愧是小姑娘呢!”对方笑吟吟地接过茶杯:“这样难过的时候还能有茶喝,真好!”
“三日月还存在,就不怕!”水云烟拿起茶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仿佛想到了什么美好的回忆一般,笑容是难得的温柔明亮:“因为,我真的很喜欢那轮月亮呢!”
“三日月”的手微微一僵,来到这里以来的第一次,他有些狼狈地转开了目光。
被少女那双眼睛凝视着的那一刻,他竟有些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
然而下一刻,付丧神契约就有了些许松动的迹象。
水云烟下意识想要伸手捂住胸口,眼帘微垂,几乎是用尽了自己全身的自制力才勉强控制住那已经按上了左侧腰带中隐藏枪柄的手。
“嗳,爷爷你不要想多哦,我真的只是说月亮而已!”她面上的笑容愈发地大了,拿起茶杯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有了些许颤抖的迹象,倒是恰好有些像是少女向心仪之人表白之时的激动与紧张。
“哦哈哈哈,那还真是让老爷爷有点失望呢!”气氛有片刻沉默,紧接着,三日月轻轻将茶杯放下,又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他……我是说,听到的时候,我很开心。”
水云烟放下茶杯,身体有些僵硬地离开。
付丧神契约已经松动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契约的另一方受了足以危及到生命的重伤。
只差一点——
真的只差一点,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拔枪强迫眼前的家伙说出自己的真正主人究竟是谁。
……
美如弯月的太刀上,又一道伤痕横亘而过。
与它共生的付丧神已然没有了坐直的力气,只能倚着墙面控制着自己不再倒下。
“老爷爷只是说了句事实而已,事情的真相总是这么令人无法接受不是么?”三日月看向窗外,忽而低低地笑出声来:“那个你一直对其报以信任的人,才是毁掉藤原家,做出这里大部分杀孽的罪魁祸首,而你却对一个无辜的人防备至此,不惜做出强行掳走我这等事情来。”
这句诛心之言果不其然地让囚禁他的男人面露怒容,手下的力气更加大了几分。
已然无比脆弱的刀身上又添一道伤痕,三日月缓缓闭上双眼,再无力多说什么。
有形之物终将消散,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这两天的光景而已。
倘若他在第六天夜晚来临之前就彻底碎去,契约消失的话,凭借她的聪明,应该就会发现那一振在她身边的“三日月”有问题并采取行动了吧?
只是可惜,真想在碎去之前亲眼确认一下她还安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