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承禹有些发懵,这好端端的一大早说这些是干什么,莫非除了什么事,他紧跟着跳下马车,快走几步与沈思并排。
“出什么事了吗?”他急切地问。
沈思瞪了他一眼:“能出什么事,作为朋友作为兄长,不过提醒你罢了,最近朝堂争论太多,怕你忍不住替人出头受了连累。”
高承禹半信半疑,但碍于人多,也不好再追问下去。算了,等下朝再说。
朝堂依旧是那个朝堂,依旧少不了争执。前几日关于方士做了官的事还没争完,这回皇帝又看上了新花样,要迎佛骨入长安。这是求佛成仙一起,总之总有一个能保得人平安长寿的想法?
高承禹不由得听得脑仁直抽,他不是信佛的人,对这等劳民伤财的事定然是不主张的,但这几年他早已学会了沉默,让他愿意开口的事不多。
“臣有奏。”
高承禹听到一熟悉的声音,便看到与他同排的沈思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大声说到:“臣近来得遇一名医,对炼丹一事知晓甚多。臣让名医看了柳方士练成的丹药,其中含有丹砂、曾青、雄黄、白矾、慈石等物,服食后会导致血涌气燥,对脏腑多有损伤,还请陛下停止服用丹药。”
皇帝的脸沉了沉,皇甫镈出列说到:“沈侍郎难不成还有太医院的人更懂得行医用药?此前陛下畏寒,服食丹药后明显有所好转。”
高承禹又皱起眉头,有种不祥的预感萦上心头,早先沈思对他说的那些话,难道是说的他自己,他已经有了预感今日会有严重后果?沈思接下来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考。
“陛下,臣深知此番劝谏会招致陛下厌恶,但臣为了陛下龙体不得不说。魏征曾谏太宗皇帝曰:凡百元首,承天景命,善始者实繁,克终者盖寡。陛下如今耗费十三年时间平定藩镇之乱,实乃大功一件,但仅可称为善始。怎可妄信方士之言,功亏一篑。”
“沈侍郎这话未免过于偏颇,即便陛下宠信柳泌,服食丹药,又与社稷何干。”
沈思目不斜视继续说到:“古来君王求仙者众,又有哪位得了长生,且不说长生,反而服食仙丹者最终又有哪位寿命长的?晋成帝二十五岁众、秦始皇三十六岁终。陛下大业未成,怎能伤了根本。”
高承禹闭着眼,内心激烈挣扎,沈思这是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啊,这话意思陛下再吃仙丹下去,也会如这些人一般短命。
果然,还不等别人插言,皇帝便愤怒道:“沈侍郎,你这是咒朕不成?”
“臣不敢,臣这是阐述事实。”沈思低头平静说到。
“沈侍郎,何谓事实,既然是求仙之道,岂有容易获得的?”
“陛下,迎佛骨一事还望三思。经前一战,国库紧张,迎佛骨势必劳民伤财,恐伤我大唐运数。”沈思像是不死心般,继续说着。
“沈思,你好大胆,桩桩件件都有意见,朕求佛问道,为的也是大唐基业,如你所言,朕到成了大唐罪人了!”
沈思闻言跪倒在地:“臣不敢。”
“还有谁有意见?”
朝堂一时安静,谁也不愿在皇帝盛怒之时触霉头,沈思今日不知哪根筋错乱,在明知皇帝愤怒的情况下,两件事同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