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哪里知道，沈思不过求个心安，这事不说，他始终横在心里，说了便也尽到了心，后果他也预料到了。

高承禹已看出他的目的，怪不得早上跟他提外放的事，他劝自己的是外放，可他这一番话说出哪里是外放，分明是贬谪。他想为沈思辩驳，但这哪句话是能辩驳的，他又想到沈思叮咛的话，终是看了眼地上跪着的人，忍住了。

沈思果然如愿离了京，他被发配往桂州任刺史，但丹药和迎佛骨的事皇帝并没有松动。

高承禹匆匆回了家，带了霍清便赶往沈府，却是吃了闭门羹。

高承禹此时也不顾形象，在门口叫喊道：“绪之开门，若是不开门，我便翻院墙进去，又不是没翻过，能挡得了我。”

霍清一直沉默不言，刚才在路上高承禹匆匆说了今日的事，这明显是沈思自己求来的结果。她也是心急不已，但此时说什么都晚了，反倒平静下来。

门哐啷一声开了，“阿郎正在书房收拾东西，请高侍郎过去。”

高承禹将门一推，拉了霍清便大步往书房走去。

褚云见他们来了，对霍清招了招手说到：“去院子坐吧，这里乱的下不了脚。”

霍清一看堆在屋里的几个大箱子问到：“这是早就收拾好了的？”

褚云点头：“昨日我开始收拾，今晚大约就收拾完了。”

“绪之，你想过攸儿和玖儿吗？”高承禹问。

褚云看了高承禹和沈思一眼，拉着霍清说到：“正好，屋里还有些东西要整理，你帮帮我。”说完便将霍清带走了，将书房留给了高、沈二人。

沈思打开一个卷轴，看了一眼又合上，平静地说：“想了许久，前路漫漫，我也看不到头，即便留在长安，也不能保证便能一直如此安好。你说对吧？”

“攸儿和玖儿留在长安总是好过去桂州，桂州到底艰苦些。”

“长安这么好你怎么总想出去领兵？”沈思不答反问他。

高承禹被噎住：“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你看看如今朝堂党争越演越烈，陛下不思进取，难道还有所期盼？何况桂州也没那么差，山水环绕，自有一番乐趣。”沈思似全不在意般说着。

见高承禹红着眼不言语，他拍了拍肩膀说到：“以后有空可以来探望我。别苦着一张脸，等攸儿大了，还可以考取功名。再不成也可以在你麾下混个一官半职。”

高承禹白了他一眼：“你就确定我要出去带兵？哦，我倒忘了你会卜算。”

沈思摇头笑，他真给高承禹算过，三十五岁往后便是奔波在外，既然如此，不如早筹谋。“该说的我早前在马车里说过了，你留意便是。不要卷入党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