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歌带了家庭郎中出行各种药材齐全。庙门前的叙旧耽搁了一会儿郎中等人也洽好吃完了晚饭,可以过来加班了。
在破庙里挪出一个角落安置这行人绯歌扶着腰坐在椅子上,一边看郎中给人包扎一边自己在那里吃零嘴。
旧年怀崽崽的时候绯歌就吵着要吃榴莲,后来洞明星安排人出海虽然没赶上生产前回来不过到底给绯歌弄回了榴莲还弄了不少绯歌在后世常吃的水果和各种种子。
如今这些都在一个热带海岛上种着呢每年定时安排快船送到京城。
此时绯歌捧着八宝干果匣子捡着果干和去了皮的干果吃。
绯歌原本就爱吃零嘴怀孕后对零嘴的热爱已经到达了一个顶峰。
裘良等人进来的时候绯歌便在吃卷饼等郎中给裘良包扎的时候绯歌饭是吃完了却紧接着吃零嘴。
有的时候,很让人想不明白,明明都是吃饱饭了的,你咋还能吃得下去呢。
也许女人的吃零食的胃就跟女人胸一样吧。
挤一挤,总是有的。
“上次见你,还是在出殡的时候。”绯歌回忆了一回几年前的事脸上还带着几分思念和感慨“能在活着的时候亲自围观一回自己的丧礼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事。”当浮人生一大白。
当年绯歌在荣国府出事后他们这些人或认识,或听说过绯歌的人,伤心有之,愤慨有之,更多的却是遗憾和失落。众人聚在一起,最后各自出力为绯歌操办一场极风光的后事那些事仿佛还在昨天。
顺着绯歌的话,裘良也不由回忆起当年为绯歌送殡的事。摇头一笑,视线不由落在绯歌突出的孕肚上。
如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不过能看到绯歌还好好的活在这世上,心里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和,和,都不重要了。
“姑娘。”张达从庙外走进来,看了一眼裘良,便恭敬的走到绯歌在前抱拳道,“处理了。”
裘良一行人被人追杀至死,正好在破庙这里遇到躲雨的绯歌。到底当年有些香火情,如今也不好见死不救。但救人也不能引火上身,绯歌便又让张达按着裘良来的方向去处理尾巴。
绯歌没问裘良为什么会被人追杀,反正这世上的事无外乎就那么几件是有道理,有因由的。
好叭,虽然八卦的某人也是挺好奇裘良为啥会被人追成了丧家犬。但以她的格调总不能严刑逼供吧。
张达说完便退到一旁,绯歌又继续跟裘良话家常。
“我记得年初的时候,你们家在京城广下满月帖还没恭喜你得了一对龙凤胎呢。”穿越妹纸的龙凤胎标配绯歌说完抿了抿唇,她这一胎仍然不是。“怪叫人羡慕哒。”
说起自己那对小儿女,裘良脸上的神色多了几分柔软,“你,他对你好吗?”
“就那么回事,凑和过吧。”说到许颢,绯歌眼睛亮晶晶,“我这次出来,一是溜达溜达,二一个便是去看他。”
绯歌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幸福和欢快的因子,让人一眼看去,便知道她过得极好。
凑和这话,可见并不能当真。
一个死了几年的人突然在大雨倾盆的黄昏出现在山中破庙里,这事怎么看怎么诡异,可庙外的车马,和一庙的人又都带着烟火气。
怪力乱神之说可不信,因为这人就活生生的坐在自己面前。那么有些事情就不言而瑜了。
“如今四处都在打仗,你又怀着身孕”裘良接过丫头递上来的碗,闻了一下碗里另人作恶的味道,深吸一口气,闭气将碗里的药一口饮尽,端起茶漱掉口中药味,裘良才继续劝绯歌别在路上闲逛,真容易遇到危险。
就这么几十个护卫和一群侍候的人,遇上一支军匪都没办法保全她。更重要的是她还怀着身孕,万一有个闪失那就是一尸两命,悔之晚已。
当初他媳妇怀孕的时候,一只猫都能吓得她做好几天恶梦。刀剑无眼,血污满天的,哪是一个小女人受得了的。
“阎王要人三更死,绝不留人到天亮。有些事情躲是躲不过的,还不如迎头而上,不叫自己错过。”生命有命,富贵在天。有些事情能强求,有些事情你就得认命。反正绯歌就觉得真到了必死的时候,你在外面和在家里都是一样的。
“话虽如此,”
“既是如此,何必再说。不如说说你吧,你这伤的伤,残的残,有什么打算呢?需要我派人送你们一程吗?”
裘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伤口所在的位置,眉头不由蹙起,“我有重要情报需尽快送回京都,姑娘如果方便可否借我等几匹快马?”
绯歌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不但如此,绯歌又说道,“我此行带了几只信鸽,若你信得过我,可以将你所说的情报抄录一份,先叫信鸽送到京城,做两手准备。”
“此事关系重大,裘某怕将姑娘搅进这摊混水里。”知道的越多,未必就是好事,有时连退步抽身都未必有机会。
“救你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搅合进去了。”将装零嘴的匣子随手递给萝兰,又伸手叫丹青扶她起来,绯歌一手扶着腰,一手推开丹青,在不大的区域里转着圈消食,“其实就算我不说,你应该也猜到我是谁了吧。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在想某些事要如何善了了。到底也是相识多年的旧日故交,那年你送我的埙虽然早就坏了,不过到底让我学会如何吹埙。还有你一路相送的情谊我也没忘。哦,对了,我听说你还派人为我守过墓。”
死人不可能死而复生,也不可能消失的没有任何踪迹。以她当初在荣国府的身份跟本不可能办到这一点,那么只要长脑子的人便明白,她此时死而复生,又出现在这里,必然身份不一般。
再加上元春和贾家做事从不知道低调为何物,以裘良的心思应该已经联想到什么了。
“是。”裘良没有否认绯歌的话,“荣国府规矩松散,很多消息无需派人打听,贾妃在宫里言行也不甚谨慎。”
“贾家出品,家族本色吧。”绯歌用手指挠了挠太阳穴,打了个哈欠。“你刚吃了药,一会儿吃些东西,再休息一晚,等明天雨停了再走吧。”
说完转身,朝着下人给她间隔出来的小卧室走去。
其实那所谓的小卧室就是在破庙最里面,用布和屏风隔出来的小区域。里面放了些简单的家俱供绯歌休息。
绯歌回了隔间,由着丫头们侍候的洗漱一番便睡到榻上去了。
下雨天,就是睡觉天。再加上怀着身孕坐马车,再舒服也累人。所以没一会儿绯歌便睡着了。
不但睡着了,还睡得极沉香。
有绯歌发话,裘良和几个下属都得到了妥善的照顾。身上的衣服也都换了一套干爽的。
裘良睡的很安稳,一来可能是知道绯歌暂时没杀他们灭口的意思,二来便是就算真要杀他们,他们也逃不掉了。最重要的是所有的警惕之心都在之前那场突围中耗尽了。吃饱喝足,又吃了药,换了干净衣服,一个个都抱着自己的兵器靠着墙睡得打起了鼾。
裘良手里有一份密报,这份密报一到他手里,不等他将情报送出去,就开始了逃亡之旅。
七天前,他们还有三十几人,如今七天过去了,加上他在内,就只剩下七个人。
七人里,他伤势最轻。剩下的六人能顺利回京城的也不无几了。
为了这份密报,他们付出了太多。但无论前路多么崎岖,这份密报也必须送回京城。
意识彻底消失前,裘良已经想好了七人分三个方向回京城的具体细节。
白日不能说人,夜里必然会梦见。
绯歌早上醒来的时候,还抱着被子在榻上笑得极开怀。
昨儿梦见许颢了,许颢的脸上多了一道疤,看起来不丑,还又帅又酷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绯歌脸上的笑不由淡了几分。
梦里许颢一脸宠溺的用手挑她下巴,可却挑了一手肉肉。哪怕是做梦,她都觉得囧死个人。
她最近是不是真的又胖了呀。
嘟了嘟嘴,绯歌一脸无精打采的朝隔间外喊了一声。
丹青和扶摇不守在外面,听到动静连忙进来侍候绯歌起身。
这个时代没有体重称,绯歌也不想为了称个体重劳师众重的,于是便只能在心里给自己估了一个差不多的体重。那个数一出来,绯歌就蔫巴了。
生完这一胎,打死她都不生了。
虽然她偶尔抽风的时候也想过要生个天下第一美人出来。可转念想到这个时代强加在女孩子身上的各种束缚,绯歌又觉得不生女儿也是件好事。
也因此每每想到这里,对于肚子里的娃是个男娃娃的事,绯歌的遗憾都少了许多。
天亮前雨便停了,不过这场雨下过后,路上必是泥泞难行。光是看着庙外的空地深深浅浅的水坑,便可知一二了。绯歌见此,便歇了今日便赶路的打算。
就算要赶路,也得过了午后,看地面能不能干透呢。若不能再休息一晚,明早再赶路。
绯歌起的最晚,不过也没谁人说什么。此时见绯歌从隔间出来,已经活动了一会身手的裘良还笑着对绯歌道早。
绯歌此行带了几支好参,昨夜给裘良煎药的时候,还切了几片到药里。
好参最是提气,又经过一晚的休整,裘良气色好多了。绯歌笑着对他点头,又问了他一回身体情况。
裘良是武职入仕,这些年也没少受伤,他世家出身,自小底子就好,人又年轻,再加上昨夜好药供着,此时恢复了三分的样子。
早膳是跟裘良一起吃的,绯歌这里没那么多讲究,裘良也不想在有今天没有天的时候讲究那么多。
两人吃早膳的时候,裘良将绯歌起床前借笔墨写下来的密报交给了绯歌一份,“麻烦姑娘今日用信鸽送往京城。若裘某九日后没能回到京城,还请姑娘一定派人将这份密报送到处。”
别看绯歌走了一两个月才到此地,但实际上日夜兼程,快马加鞭也不过七天就能到京城。裘良说九日也是算计了意外耽误的时间。
绯歌听到裘良提的那个人,挑了下眉,心下不由好笑。
红楼版的无间道,竟然到处都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