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负隅顽抗

出门去的审讯员老林拿着手机回来了，他一打开门，看见温医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瞪大双眼，伸长脖子，大声向另一审讯员发问：“小刘，怎么回事？他晕倒了？”

小刘嘴一撇，鼻子哼了一声后说道：“哼，他装傻，把老子惹毛了，我轻轻敲打了他一下。”

老林很是生气，他厉声说道：“小刘，你怎么搞的？录像关了没有？你这不是害我吗？我们两人可是一组。他个不大，虽然说起是北方人，万一不经揍，两腿一蹬断了气？追查起来，我也有责任，我可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不像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小刘不以为然且很负责任地说道：“老林啦，没事的。录像我关了的。就是有事，我担责，这事与你无关。”

老林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咱们还是得按规矩来，你何必呢？是不？你不要心急，多审他两天，就是铁打的金刚，铜铸的罗汉，在我们的手里，也得像火烤过，会服软的。你看他一文弱医生，自然也就扛不了几天，喜欢捞钱的贪官，还有死人见得多的医生最怕死了，咱没有必要担这个风险。”

“我晓得了……”小刘不耐烦地回了句。

老林移动脚步，走到文医生身边，他蹲了下来，摸了摸温医生手铐边的皮肤，看到没有红痕，放心了。同时他顺便号了号脉，感到有脉动后，他关切的问了一句：“温医生，你手没有受伤吧？“

听到老林亲切关怀的话语，从来没有受过刘审讯员这种羞辱的温医生很有些感动，他眼泪差点流了出来，他“嗯”了一声后，本想再说句“谢谢”由于连续审讯的时间太长了，他极度疲乏，很想趁这个时机得到片刻休息，为此他只是动了动，而没有吱声。

老林看他闭着眼，脸色还算正常，就带着责备的口吻说道：“温医生，不是我说你，这小刘的脾气不是太好，你应该能看出来。你惹他干什么呢？你要是说了，就不会吃这么多的苦头了。人与人不同，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他脾气暴，我们都说过他多次，但是都无什么作用，我也只能劝劝而已。“

温医生听到这席话，心里有点不舒服。他动粗还是我的错了？这不强词夺理吗？想到躺着真的是太舒服了，他就没有理会老林。

老林以为温医生听进去了，拍了拍温医生的手臂说道：

“温医生啦，我跟你说呀，你犯的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根据刑法307条第1款，如果是妨碍作证罪，要判三年左右的徒刑。你如果还有行贿罪，还有受贿罪，数罪并罚，你怎么都得坐个几年的牢。“

老林听到温医生的呼吸声有些细微的变化，闭着的眼皮在不停眨动，他觉得有戏，就继续道：

“你真进局子了，不知道你老婆还会不会跟你，现在的人吃得好，身体棒，离了伴侣，这日子不知道怎么过。我们这里离婚率本来就高，再加上男帅女乖，你能保证你堂客一定会为你守空房吗？你小孩还认不认你这个坐牢的爹？那也不得而知。“

小刘插嘴道：“这人是鸭子死了嘴壳子硬，你别跟他罗嗦这些婆婆妈妈的，费口水。”

老林转头喝斥道：“我说话，你少插嘴。“

回过头来，他对温医生说道：”温医生，你坐牢了，我给你数一数，执业医师证要吊销，单位要开除，党籍就不用我说了。等你坐了几年出来，你重考执业医师证时，不知会不会政审。再说，现在判决都上网的，你这样有前科的医生谁还敢要？不知道你历史的，聘任了，知道你有这段经历后，他们还会不会留你？还有癌症都是前沿科学，科技发展那是日新月异，等你过了几年出来，我看你可能在癌症治疗领域里，和个雏儿差不多吧？“

温医生内心深受触动，“是呀！他说的有道理呀！”他嗓子一痒，不禁轻咳了一声。

老林判定他思想斗争激烈，他眼珠转了转，又拍了拍他的手说道：“你自己要好好想想，你还年轻，前途远大啊，大好的时光可千万别虚渡了。如果你什么都如实交待了，我们就可认定你是自首，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跟你说，你这个最多就是缓刑。“

温医生觉得着地的地方咯得慌，他动了动身子后，陷入了沉思……

老林转过头和小刘对了一下眼神，两人面带微笑，都向对方伸出了大拇指，都对搭档扮红脸扮白脸的精彩表演点赞。

老林止住笑，又转回头来，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又有些急促地说道：

“呃，呃。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我刚才还说漏了。你们医院，基本都受过高等教育，花脚乌龟多，捞钱的方式也是花样百出。

如果你知道其他人的什么问题，比如吃回扣、拿提成、收红包，接收医药代表的吃喝、出国旅游。干部、党员乱搞男女关系、养小三，干部提拔中有违规行为等等，你检举揭发的话，那就算有立功表现。

特别是你和院长的关系好，说不定还有我们不掌握的情况。你有重大立功表现和自首的话，我们和检察院一定会让你免于刑事起诉了，怎么样？你好好想想。”

这些话简直说到温医生心坎里去了，他还真的想起了一些医院里关于这个或者那个人的传言。事有凑巧，此时温医生的肩膀一阵隐痛袭来，痛楚让他清醒了一点。温医生是个聪明人，这时他突然想起：

这个老林是不是在忽悠？他的官阶不够吧，说的话能起作用吗？他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操作早有耳闻。

我一交待，有可能说我不是自首。也可能说我检举的，他们早已知道。把我说的或者检举的，不算自首和立功表现，那我不亏大发了。

蓝玛瓶认识律师，那个P崽儿刚才蹬我一脚，算不算刑讯逼供？老子一定要把他的相貌刻在大脑中，有机会老子得找律师让他赔礼又赔钱，如果能判刑那是更好。

蓝玛瓶认识法官、警官。人大副主任听说被双规了，但她有高官干爹呀。她干爹在雾昌高官多年，树大根深，听说在当地和省里甚至国家的首脑机关都有关系，我的事，与她密切相关，我被追究妨害作证罪的话，她也跑不了。这事，她不能不管。对，我还是保持沉默，我还得咬牙坚持一阵。“

想到这，温医生坚定了信心，他还是选择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