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思容:“师尊吩咐了,归然你也留在此处,小师弟初逢大会有诸多不懂不是之处,就由你这个师兄多多指教了。”
李归然:“好!没问题!师姐你慢走啊!”
叶思容前脚一走,楚芜就昂头端详起她方才凝睇的石雕,随后面露意外之色,原来这尊石像塑的是一名是女子。
还是一位容色姝丽,姿艳如仙的娉婷少女,恐怕也是两列雕像中唯一的女流,如若只粗略的一扫而过绝对难以察觉。
楚芜拉来李归然问:“师兄,这是谁?”
“哟!”李归然也大吃一惊,目不转睛地望着雕像的脸,赞叹不已道,“……这位仙子可真是瓌姿艳逸!”
“她手执胭脂罗伞,长水袖,衣裙曳地,应是韶舞峰的师姐。”楚芜的手指触上平滑底座,原本镌刻名讳的地方被磨平了,为何偏要抹去她的名字呢?
“韶舞峰?旷所未有啊。”李归然冥思苦想后道,“天阙峰从始至今的百八十位峰主,十有七八都是伐罪峰弟子,剩下二三也是出自奥境峰;雪香峰修神养心、求术炼丹,韶舞峰以舞乐参玄体道,本就不擅以武为攻。”
“可你看底座,有人不想留下她的名字。”
“这个嘛。”李归然讪讪道,“小师弟,好奇归好奇,这种不该咱们过问的事儿,你可别真去刨根问底。”
楚芜“嗯”了一声,他对埋入尘埃的旧事本无兴趣,这世上的每个角落都有秘密,但他意外的是玩世不恭的李归然竟也会有所顾虑。
“走了走了,这地方个鬼都没有,真不知道辜焱怎么待得下去。”
……
天阙峰上的俩小童,脸圆的唤作大宝,脸尖的唤作小宝。
楚芜吹笛子难听,他们不喜欢;李归然成天不务正业、吊儿郎当,他们却喜欢得紧,像两条小尾巴每天寸步不离地追着李归然打转。
大宝是辜焱外出云游时领回的孤儿,小宝是贺音书的幼子。
“贺峰主为何要把孩子送到天阙峰来?”楚芜不太明白。
李归然削了几根细竹片,亲手编了两只装蛐蛐儿的小竹笼,大功告成后得意地吹了声口哨,答:“你问我,我问谁去?”
大小宝听到口哨声,从树林里钻出来欢快地将李归然团团围住,伸手讨要新奇玩意儿。
“一人一个,走走走,师叔带你们去捉蛐蛐儿啊。”
“师叔什么是蛐蛐儿啊?”
“师叔蛐蛐儿咬人吗?”
“它们是虫子,会打架!可好玩了!”
李归然带着小孩子兴致勃勃地扑向草丛,沉浸在捉虫弄草的童趣里。
楚芜无语,观摩了一会儿反倒有些触景生情。
东海比天阙峰更枯燥无味,他小时候顶多骑着仙鹤拔拔毛,抱着兔子在地上打滚咬它们耳朵,疼得兔子吱吱叫。
等他把岛上搞得鹤飞兔蹿、鸡犬不宁了,云栖岚才出来看他一眼。
花名册长卷在他的膝上摊开有一半铺落在地,七日下来他背得滚瓜烂熟,大会当天定能应付自如。
楚芜动手收裹起卷轴,刚卷到一半,纸页上的字体如倒映在水中一般歪曲扭动起来,澜倒波随,流光溢彩。
这纸是挥墨笺,书写者可仅凭意念运笔自如和随心纂修,旁人无法篡改或抹除,常用于文书起稿,价格高昂以寸计量,七寸为张,一张就值百枚灵石;这名册卷足七尺有余,惟有青冥派这等大派才会如此铺张。
他觉察有变动,便重新展开卷轴,见卷首豁然出现一行新加的小字。
「添,东海止凰琴仙主云攸,及郢都孟家长公子阅。」
云攸,字栖岚,封号焚琴,乃上古魔琴止凰的宿主;而郢都孟家的少主孟阅,其父为紫霄真君同母异父的胞弟。
楚芜使劲地揉了揉眼睛,眼眶被搓得通红,他双目如炬似要把那页纸盯穿。
——幻觉?师尊和孟阅?怎么可能!
他丢开花名册,深呼吸,长舒一口气,再捡起来,郑重谨慎地展开——
不是幻觉,那行小字依然在,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楚芜扪心自问,什么七杀星罚?他这叫命犯太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