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大可一试!”沈毕之摊了摊手,不以为意的模样。
说完,又冲着京都的方向拱了拱手,一脸的尊敬,“圣上是千古一帝,圣心自然明鉴,又怎么会因为小人谗言而无端冤枉了忠心耿耿日月可鉴的臣下呢?”
这话说完,自己已经先在心底里“呸”了一声,唾弃自己的虚伪。
场面话谁都会说,但是已有证据却还这样冠冕堂皇,难免有些恬不知耻。
好生不要脸!这沈毕之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震碎了人伦节操!
若是不是顾及着自己的脸面和皇家人的威仪,四皇子真想要破口大骂这个无耻之徒。
只是,他是个皇子,便是再不得宠的皇子,也是个皇子!
皇子是什么?
是高坐龙椅上的那个人的血脉,是这万里河山未来的主人!
当然,前提是,你要是那个主人唯一的选择。
自古以来,离龙椅最近的,是太子。
可是眼下,太子之位,悬而不决。
中宫无主,无嫡无长,谁又能肯定地说四皇子绝无希望呢?
当下这个时候,其实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一时受宠不见得能够一世顺遂,说不定就为谁做了嫁衣一时不得志也不见得会一世凄楚,很可能下一刻就逆风翻盘反败为胜了。
四皇子从不信命,他只相信人定胜天!
长久以来的装疯卖傻,不过都是忍辱负重,戴上这几乎卸不下去的面具,他所图的太多也太大,又怎么会在这里失了体统,因小失大呢?
四皇子皱了皱眉,甚至还皱了皱鼻子,显然沈毕之的这个答案并不能让他满意。
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不懂得控制自己情绪的孩子,喜怒形于色,张牙舞爪,反倒添了几分可爱。
但是,谁都明白,一个可爱的孩子不会有调查别人以此来威胁的心思,也不会不动声色的让所有人信服。
“沈大人可要想好了,若是我报上去,母皇纵然愿意相信沈大人,那满朝的文武却也不是立在那里当摆设的!”四皇子舌尖舔了舔腮帮子,嘴上说着威胁人的话,表情和动作却不算凶恶,只是带着一点少年人的不善罢了。
“纵有满朝文武,决策的也不过圣上一人尔!”沈毕之如此回答,恨不得把“恃宠而骄”四个字贴在脑门上才好。
单看她此时形容,倒真的有几分奸佞之态,也难怪时人传她狂傲放肆,每天清晨午后在府门前扔上些臭鸡蛋烂菜叶表示抗议。
“即便是母皇,也不会置民心向背于不顾。”四皇子牵了牵嘴角,带了几分嘲讽的味道。
他太了解他的这个母亲了,只要是场面上过的去,她比任何人都要冷血无情,对父亲是,对他们兄弟是,对皇亲国戚是,对满朝文武是,对这天下百姓亦是。
但是,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场面上要过的去,在世人眼里心里,她要是那个圣明的、值得拥护的、无懈可击的帝王。
想到此处,心中难免生出几分悲凉。
但,也正是因为这份悲凉,四皇子似乎是信念坚定了一些,人也从容了几分。
他笑了笑,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问道,“沈大人可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书本上的话,又经口口相传,自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