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然没有回话,没有停留,南族长本身也不是问句,他在说着结束语,可仇然很想离开这里。他走出了九重天,终于听到了自己跳动得极快的心跳声,一阵恶心也袭上了他的心头。
但他没有时间,仇然捏了捏拳,再度往九重天的地下室走去。
药剂师南池薏俯身细细看起了夏唯的面庞,纤浓的睫毛,舒展的眉形,挺立的鼻,小巧的脸。真是一幅好面庞,和她所背负的东西截然相反的一幅面庞。
‘嗒’地一声打断了她的端详,木牌被丢到她面前,仇然第一次露出了轻蔑的神情,从她怀里抱走了夏唯。
池薏药师看着他俯身而来,放下了夏唯的衣袖。池薏药师在仇然面前,袅娜地笑了出来,问道:“池薏再送您一些礼物好不好?”
没有理会她突如其来的问话,仇然自顾自地抱起了夏唯。
池薏药师注视着他的动作,轻柔地问道:“刚才十八代拜托我再做一些药剂给您,还说了好几句感谢的话,她比您和善些呢,应该很好相处吧?”
仇然心中一紧,半响都没有回过神来。
“看来您什么都没有说,做得很好哦”池薏药师转向了他,笑道:“可是要注意保持距离,你和十八代走得太近,大人会惩罚您的。我也想问一下,你们关系...”
“我早晚”仇然截断了她的话,恢复了清冷的神色,在离开地下室之前说道:“要手刃了你。”
池薏药师看着仇然离去的地方,‘哦’了一声。在空旷的室内,她悦耳的笑声一下又一下渐渐地响了起来,犹如鬼魅一点点充盈了整个空间。
在街角手里捏着一张黑字白纸的南辰被人唤走了思维,他听着烛照的报告,一瞬间没有明白过来——九重天提前了审判的时间,夏唯被削弱力量送到了南药师手里,打算清理掉她的记忆。
南辰从惊愣中回神,收起了纸条,起身奔往九重天。
却还没有迈进地下室,在九重天的门口看到了抱着夏唯,一声不吭的仇然。他似乎被什么刺激到了,南辰只在儿时见过一次这样的阿然,并且到现在也不明白那时是因为什么。
那现在又是因为什么,南辰赶紧上前几步,查看夏唯的状态。却还没有开口,仇然也没有看他,径直与犹如空气的南辰擦肩而过。
立在原地的南辰看他走了两步,又回了头问他道:“阿辰,我要如何告诉小冉?”
他神色里没有一丝悲伤与忧虑,只是直直地看着南辰,像是在不动声色地质问一般。南辰在他的目光前,停下了脚步,他不知道回阿然什么,他也不知道阿然为什么会这般生气。
任由阿然走去,南辰捏了捏手里的纸条。
太阳终于点亮了火族,一夜也终于消散了去,留下的血迹被抹干净,瑟缩的少女得到了安置。守在她床边的仇然,静静想着等一下要过来的小冉和阿辰,该如何向他们交代。
他们楼下的几间病房,同样归属于南荞医生负责。其中一间房内的病人,眨眨眼,睁开了双眸。
“族长”九城的人在另一个房间里,对柴宴族长和几位长老颔首说道:“少帅醒了。”
柴宴族长听闻完,搁置了茶杯,在下属的带领下走向了柴域的病房。还在室外的时候,就听闻到了室内的动静,九城的人被柴域少帅用法力托了起来,他盘腿托腮笑着问道:“快点告诉我,十八代去哪里了?”
那位九城的人悬在空中,起起伏伏上下摇晃,弄得他没有一点安全感。只是来为少帅换药的九城青年,颤栗地回答他道:“不知道,少帅我真的不知道。”
一道术法除去了他身上的法力,面色清寒的柴宴族长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众九城的人士。柴宴族长看着坐在那儿望着他,撑着面庞笑的柴域少帅,说道:“不要为难同一族的人。”
得到族长解救后,那青年很快便退了出去。柴域少帅见他走后,又看向了族长说道:“顺便麻烦您将无关的人都请出去,我刚好有事情想与您商量。”
柴族长很少见一次他正儿八经的模样,稍作思忖,随之清退了旁人。柴宴族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柴域问道:“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柴域笑了笑道:“我想留在九重天。”
“你是仙剑的持有者,有什么好和他们学的?”柴宴族长坐在椅上,视线投放在不远处问道:“好生养病,然后和我们一道回去。”
“我只要一年时间。”
“什么意思?”
“您向来觉得我不大顺从您的指令吧?”柴域望着族长,说道:“让我留在这里一年,明年秋分的时候回族,此后我绝不与您顶撞半句。”
“只要你一天是九城人”柴宴族长的目光落到他身上,神色里有些不可置信又隐隐不悦道:“保护九城就是你的天职,你拿这一点和我没有条件可谈。”
“您知道九城做了什么吧?”少帅直视着他道:“利用了十八代,还欺瞒把玩镇压着我,我甚至怀疑你们与魔界也有往来。”
柴族长看了他一眼,说道:“注意言辞。”
“但您只要在这一年内,不过分干涉我留在九重天,我承诺您遂事不谏过往不究”少帅道:“此后为九城万死不辞。”
“没有十八代,你也应该为九城做到如此”柴宴族长立了立,盯着柴域的面庞,最终走了出去道:“我们过几日回族,你的事情我们不会干涉,还请好自为之。”
少帅看着他走出去,眼里笑意也散尽。看着雪白的床单,想起了和夏唯经过的点滴,就这样被他以一年的价格卖给了九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