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鸣再次清楚感觉到自己的记忆缺失成为碎块。

他记得地君临别的安慰，却不知道地君去了哪里。

他看到战争结束的前夕，却不知这战争起因为何、对手是谁。

他只知道此战必败，若此战不败，如今世间，便不是这个模样了。

浓雾中影影绰绰，好像还有什么要走出来。

廖鸣一挥手，四周的浓雾疯狂搅动，待到平静下来，便只剩雾了。

也不知道制造这醧忘石的人，是不是受到万妖录主的启发，才以雾为遮掩。

“我们是要找你的记忆，这些……再看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其实是有意义的，这醧忘石虽然不可能找到他失去的记忆，却帮他理清了一些记忆思绪，但他不怎么想让别人看到这些记忆，许百曲和他虽说有所熟悉，却还是算不得亲密。

而且醧忘石帮他理出一个线头，他自然可以自己顺着整理下去。

许百曲道：“好，那要怎么做？”

“我原本担心有危险，故而护着你走，现在我收回自己的力量，若有状况我再出手。”

许百曲还是不知该怎么做：“那我现在？”

“走。”

“朝哪走？”

“问你自己，你想往哪走，便往哪走。”

许百曲往四周看了一圈，实在没有哪个方向有哪怕一点吸引他。

但廖鸣都说让他走，他只能硬着头皮选了个方向往前走。

廖鸣便跟在他身后走。

他们就这么走了好久，什么也没发现。

许百曲试探问道：“要不，我换个方向走？”

廖鸣说：“若你不知道往哪里走，换多少方向也没有用。”

许百曲很想知道这种“知道往哪里走”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他只能又走了好一会儿，走到甚至觉得累了。

他有点挫败地停了下来，看向廖鸣。

廖鸣看起来也有点奇怪他的这种情况。

许百曲见他不说话，给自己鼓鼓气，大步往前走去。

廖鸣忽然拉住他的手臂，扯得他微微后仰，回过头去。

“不用走了，先出去吧，这样不会有结果的。”

许百曲说：“要不再走一下？说不定我这个加载比较慢。”

“你走了这么久，连今天的记忆都没有出现，这是断网了，不是加载慢。”

许百曲被他这么现代化的笑话逗乐了，但还是说道：“可是桃绯说，要‘穿过’醧忘石才能想起记忆，我还没有穿过呢。”

“若我猜的没错，你只要想穿过，马上就能穿过。”

“好吧……”他不死心，又说，“我最后试一次。”

他换了个方向，对廖鸣说：“你先别跟着。”

廖鸣点点头。

许百曲于是独自快步向前走去。

他一走。居然走进了雾中。

方才他们朝雾里走，走到哪，哪里的雾气便会散开。

这次这雾竟然半点没散。

他喊：“廖鸣？”

廖鸣应：“我在。”

许百曲朝四周看，只有白雾，雾太浓了，甚至看不出是雾了，他抬起自己的手，连自己的手都看不清。

四周什么也没有，除了白色、只有白色，就像站在完全黑暗之地，只是这黑换做了白。

他感到有些心慌。

“廖鸣。”

“在这。”

廖鸣随着话音走到他的身边。

随着廖鸣走过来，许百曲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从浓雾穿出。

“这雾好像对我没有反应。”刚刚他一直和廖鸣呆在一起，故而没有发觉。

这次他仔细去看，发现的确如此。

他可以走到廖鸣的“圈”边缘，把手伸进浓雾之中，看起来像插进了一团棉花里。雾半点也没有散开。

许百曲这下相信怎么走都是白做功了，请教起“穿过”的方法。

“什么叫‘想穿过’？”

“一个方向进，另一个方向出，便是穿过，鉴于这里没有方向，你进来了，再出去，便是穿过了。你就想着，你要‘出去’。”

“真的吗？”许百曲有些不太相信地闭上眼，想了一声“出去”。

再睁开眼，他已经坐在了茶楼的椅子上。

真的出来了……

看着肖之樊和桃绯有些期待的目光，他抱歉道：“我穿过了……但是什么也没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