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书张瓒近些日子患病告假,没有出席这次御门听政,兵部的事情,都是交由左侍郎樊继祖代为处理。
只是未等陈讲回话,坐在御座上的朱厚熜陡然咳嗽了几声,一旁侍奉的黄锦连忙上前递上手绢。
朱厚熜神情萎靡的擦了擦嘴,示意黄锦摆驾回宫。
黄锦乃是朱厚熜身边的体己人,知晓皇帝大病初愈,但仍是经常咳痰,便连忙站出来大声道:“诸位大人,皇上龙体不适,今日且到这里。”
“摆驾回宫。”黄锦搀扶着朱厚熜匆匆离去。
奉天门外,难得举行一次御门听政,这才刚刚开始,就匆匆结束,兵部的大小官员皆是面面相觑。
众人也都知道皇帝这段时间患病,龙体不适,只好纷纷将目光看向樊继祖。
樊继祖见众人都在等待他的决断,出声道:“回兵部,继续议事。”
众人便跟随着樊继祖,步行回到兵部,继续商讨九边之事。
站在兵部的衙署内,陈讲一拱手,继续刚刚的话题道:“下官以为,这东长峪一带,宜当派遣六千精兵戍守于此,以山西之兵守大同之障,粮饷不增,而两镇皆得利,如此而后,藩篱可壮。”
陈讲环顾一圈在场的众人,沉声道:“三关地利,以宁武为中路,神池一带险峻异常,以偏关为西路,老营堡则更加险要,此二处皆应改设参将。”
对于大明九边等地的防守,陈讲显然是下了一番苦工。
为了让众人更加能理解他的意思,陈讲将随身携带的九边舆图掏了出来,展开后挂在殿内,用手指着雁门一带地区,大声道:“诸位大人请看,以雁门为东路,这北楼诸口皆是要塞。”
“再到偏关之界,则八角堡所在,实属适中之地。下官以为,宜将中路参将设在神池,西路参将设在老营堡,东路北楼诸口则增设把总指挥。而移神池到利民堡守备,改称利民守备。老营堡到八角所的守军,可以移动出击,其守备改称八角游击,各自增加设置防备。”
“如此而后门户可固。”陈讲浑厚的声音在衙署内回响。
众人没有回应,皆是将目光看向一言不发的樊继祖。
樊继祖问道:“陈大人,依你之见,朝廷要每年增加多少粮饷?”
提到钱粮,众人的脸上也都为之一紧。这两年,皇上大兴土木,户部钱粮告紧,兵部每次派人去要钱,都被户部以府库空虚为由挡了回来。
陈讲显然有备而来,朝着樊继祖一拱手,接着道:“大人,藩篱北门户固,则庭除之兵可以省下来,三岔守备又当议罢,所以这浮费也是可以省下来的。”
“如果在神池设中路参将,宜将其守军增加到三千人,与利民堡守备一千五百人,宁武守备二千二百余人,共为中路一大营,则自阳方口至野猪沟之间的一百二十余里,画地可守。”陈讲将自己思忖好的对策说了出来。
“老营堡宜增军至三千人,与偏头守备五千人,共为西路一大营,则自野猪沟至黄河七堡之间的三百余里防线,画地亦可守。雁门守备三千一百人,而北楼口稀阔之所,宜增加五百人,设一把总统领,则东路十八隘口四百里地,尽可守住。”陈讲说到哪里,手指就沿着舆图指向哪里,兵部有几个官员倒是对陈讲的提议颇为赞同,不住点头。
见樊继祖没有出声,陈讲又接着道:“镇西卫有士卒千余人,有敌来攻,预警时可以守卫天沟,结冰时则守黄河,而庭除庶亦有备。八角堡游击增军至三千人,则东西往来,旦夕可至,而各处应援,亦有守军。”
“下官估算过,只需新增募军五千人,一年下来也不过耗费银钱二万五千两,五千匹战马而已,马匹不足,就请太仆寺给足,另外也可捐五台及代州税充之,其岁费按照宣大的惯例。”
陈讲说完,众人皆是看向樊继祖,等待他做决定。
这陈讲巡查山西多年,自是熟悉山西沿边的防卫情况,再加上他对此事亦是悉心推演了数日,此时一一言说出来,令兵部的众人也找不出什么纰漏。
樊继祖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心里则是在细细盘算,他久在兵部,也是明白陈讲这番话的意思。
自嘉靖九年偏头关草垛山一战,明军战败后,这鞑靼掩答部每年都从山西寇关,突破防线,深入腹地,饱掠而去。
嘉靖十五年,掩答更是三入偏关,致使山西一地,军民损失惨重。
兵部亦曾探讨过,实际就是因为这三关一带,实属内地,兵力布防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