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早上,陈满翠刚起床,又接到省纪委的电话:“陈满翠女士吗?我是省纪委的小王啊,有些事情还要找你核实一下,请你来灏州宾馆617房间好吗?”
陈满翠接了电话,心里咚咚地跳,犹豫了一会儿才说话:“唔……你们等一下好吗,我刚起床,得收拾一下吃了早餐就过去。”
“好的,不要急,我们在这里等你。”对方客气地说。
陈满翠放下电话,心里仍然很紧张,她用手按住胸口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去?还是不去?去了怎么说?自己全没了主意。她于是拨通了李亚菲的手机,李亚菲与纪委打过交道,想问问她:“菲姐,刚才纪委又来电话了,要我过去,我好怕。”
“事情既然这样了,他们找你肯定要过去,有祸躲不脱,躲脱了不是祸。你不要怕,他们问什么,你实事求是地讲就是了,我都过来了,你那点事怕什么呀!”
“嗯,嗯”陈满翠犹豫着似乎拿不定主意:“鄢泉礼送的二十万说不说啊?”
“当然说呀”李亚菲肯定地说:“你不说他会说,他不说鄢泉礼会说,你还是主动一点,对你好!”
“菲姐,”陈满翠吞吞吐吐地说:“还有一件事,我我拿不定主意。”
“说呀,什么事?”
“他还送了我一条项链,是钻石坠子的,比较贵重。本来是邢德明送给他的,他又给了我。”
“他送给你以后,邢德明知道不?”李亚菲问。
“邢德明知道,是后来才知道的。”
“我说呀,这样的事你还是如实讲出来好,早一点从这个臭水篓子里脱身。不要留恋那点东西了。”
“菲姐,我听你的。”陈满翠放下了电话。
陈满翠洗脸、漱口,喝了杯牛奶,坐公交车来到了灏州宾馆。乘电梯到了六楼,按了607房间门铃。
省纪委的小王开了门,“请进!请进!”,小王是一个约三十岁的女人,圆圆的脸,说话很和气。在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是省纪委的马处长,她上一次见过面的,已经认识了。马处长朝她点点头,脸上挂着宽厚的笑意:“请坐,请坐!”他指了指另一张单人沙发让着座。
陈满翠拘谨地在沙发上坐下,接过小王递过来的一杯水说了声“谢谢!”
马处长名叫马建斌,在纪检战线工作多年,是一位老将。他找过的那些谈过话的干部,连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了。他熟悉官场的规矩和套路,对查处官员行贿受贿这类案件有丰富的经验。他与人谈话不带情绪、不愤慨,也不指责,平心静气,就好象与别人谈家常。有些当事人互相串供,七、八个人的证词出奇的一致就象同一个人说的一样。他仍然脸带微笑,反反复复地问每一个细节,就是在这些细节之中就露马脚了,要知道一个谎言要十个谎言来圆,问多了,对方的记忆和事实对不上,逻辑就乱了。然后他会对涉案人员讲清政策:对抗组织审查与配合组织调查是什么样的结果。在强大的心理攻势面前,很多涉案人员只得放弃抵抗,配合组织调查。因此贪腐人员一听到他的名字就惊心怵目。
等陈满翠喝了水,马处长开始问话。小王开了录音设备,并拿出了纸笔,准备作记录。
马处长不紧不慢地说:“陈满翠女士,上次我们已经见过面了,又打扰了,这是我的证件,还要不要再看看?”
“不看了,有什么事你们问吧。”陈满翠摆摆手说。
马处长温和地点点头:“黎达林涉及受贿案,据他本人交代数额还比较大,为了对他负责,也对你负责,我们有些事情必须核实。据他说有些赃款给了你,希望你把这件事讲清楚。不要紧张,慢慢回忆,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金额是多少。”
“唉”陈满翠长长地叹了声:“已经到了这一步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以前年轻太不懂事了,真是后悔啊?”陈满翠说到这里流出了眼泪。
小王递给她一包餐巾纸:“慢慢说,擦擦眼泪吧。”
陈满翠用纸巾擦了眼睛慢慢说道:
“其实与他有三年多了,他很少送钱和东西给我,我与他好,确实不是为了钱。唯一两次,是别人送给他的,他顺手就给我了。一次是前年的八月十五的前一天,在我公司,鄢泉礼给他一盒用礼品袋装的月饼,鄢泉礼走后,他顺手就给了我。就一盒月饼我也没在意,顺手就扔在电视下面的小柜子里。晚上黎达林打电话问我,说鄢市长送的月饼拆了没有?我说还没有,他说拆开看看。我拆了一看吓了一跳,里面不是月饼是二十万现金。当时我就给黎达林回了电话,我刚说“那里面不是月饼……”几个字,黎达林就打断我的话说,我知道了,你拿着吧,这么久了,我也没送过什么给你,算我送你的小礼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