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心这种东西,对于刀疤虎来说,能无则无,他市井出身,什么人什么事没见过,深知秘密之所以成为秘密,并不是说它本身要隐藏什么,而是它的代价往往让很多人承受不起,只有极少人出得起这个代价,所以才变成秘密。
如非必要,他不愿了解任何对自己没有好处的秘密,就好比眼前这个,没有任何益处,反而可能带来许多麻烦,甚至万劫不复。
“倒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刀疤虎声音低沉,不徐不疾的说道:“某现在看的明白,你们是过江龙不假,可我刀疤虎也不是什么人出言恫吓就能吓退的,要不然就不须混了。”
“如果一早知道金玉堂后面还有这等势力”刀疤虎继续说道:“某必定不敢冒犯,只不过事已至此,梁子已经结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还是那句话,要么出钱,要么收尸,至于此事之后,你这过江龙有何手段,某这地头蛇接下便是。”
他倒是果决,思路了一番后,果断说道。
张念闵也暗自赞同他的想法,双放嫌隙已下,无论这件事情如何处理,始终避免不了为敌的局面,那还不如趁这个机会把该拿的银子拿到,有钱在手,日后鹿死谁手还说不定。
只可惜,他完全错估了眼前人的实力:“人说虎爷胆大心细,果不其然”
张念闵开口夸道:“只是可惜,虎爷的威胁现下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别说我不在乎那邓敏才的生死,便是真的在乎,虎爷确定,你现在还有办法杀了他么?”
“兄弟这什么意思?”刀疤虎心中暗惊,开口问道。
“虎爷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张念闵轻笑道:“老奎,把东西拿给虎爷看一下。”
“好”光头奎从后桌站起走了过来,看了一看对面坐着的刀疤虎,不屑的嗤笑了两声,暗道:“就凭他也敢让当家的称爷,要不手里有想要的东西,奎爷我上前两刀就砍了。”
想着把一个食盒和一件衣服放在了桌面,正是喇唬送饭的食盒还有马荣身上的绸缎上衣。
刀疤虎之前环视一圈,就已经注意到了身形偏大的光头奎,这下他站起来,身材更显高大,表情更是凶恶,宛若铁塔恶汉一般,居然颇感压力。
他更加不敢小看张念闵一行人,待光头奎拿出那两样东西的时候,他差点忍不住惊呼出声,强压着声音道:“这....这是...”
“虎爷这是看出来了”张念闵点了点头确认他的猜想:“没错,城隍庙那边的喇唬,已经全部被我拿下了,你那兄弟马荣,也一并绑了,全都在哪里。”
“怎...怎么可能”刀疤虎不可置信,略显激动的低声喝道:“少年郎莫非诈我,某也是久经战阵的人物,你空口白话便说一口吃了,可知我有多少人?又知道要多少人?又如何在这兴化府地界出入自如?简直是痴人说梦。”
他暗自揣摩,此事很有可能是诈,食盒和上衣只要花了心思,都是可以买到类似的,不可轻信。
当然他并不是完全否认这个可能,张念闵把食盒和上衣都拿了出来,就说明己方的暗子让人察觉了,顺藤摸瓜而已,不是难事,但就凭这就想一锅端了,也绝非易事,所以没人更加过硬的证据出现在面前,他是不会轻易服软的。
“说来惭愧”张念闵无情的击碎了他的想象,从兜里摸出了那把马荣身上的小刀,扔在桌上:“只三十人,虎爷你那群兄弟就全部被我生擒绑了。”
“这...这.”
这小刀是刀疤虎兄弟马荣的贴身之物,他们三十多交情的兄弟,许多事情老婆不知道他们自个儿都互相清楚,这把刀他自然是认得。
如果不是让人擒了,马荣说什么也不会弃了这把刀,头领都让人绑了,手下那些喇唬就更没有幸免的道理。
这一下不信也得信了,眼前这个少年郎,已经不知不觉中把他整个局都破了,现在出现,不过是收完最后一点利息而已。
说话间,海狗张的人陆续站起,分散开来,隐隐的围住茶肆四周。
之前这些人坐在那里喝茶聊天,刀疤虎也没有察觉出不对,即使后面发现了是对面的手下,也只认为略胜一筹而已,直到海狗张的人看似漫不经心的散开来,进入预定位置,这才恍然察觉到诺大的茶肆,好似每条路都被封死了一样。
“难怪”刀疤虎喟然一叹,他本来还不全信张念闵的话,现在亲眼看到,不禁有些颓然,双方就不是一个量级上的对手,苦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诚不欺我,小爷这般手段,刀疤不敢不服。”
虽然不知道张念闵什么身份,但两人都明白,在怎么说,喇唬也好,张念闵也罢,毕竟都立足在大明王朝的国土之上,如果不是必要,谁都不愿惹上人命官司。
尤其是自己这边几十个人,除非是海上生存无法无天的倭寇,否则谁也不会丧心病狂的杀个一干二净,这无异于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