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言之有理,这样听来倒是我有失偏颇了。”
“非也,自古侠女出风尘,更难得,赏花人。”
竹叶青似是连她的沉默也读懂了,他不能说些无关痛痒的安慰话,因为那些话会使得他更加虚伪,他只是平心静气地陈述着一个事实,尊重着现如今身为下贱的她们。
后一句,显然是他说与黄金屋听的。
国色天香,争妍斗艳,而懂得赏这样的花自然也是不俗之人。
黄金屋志得意满地接下了他的恭维,“听竹公子一通闻香识女人,倒真是令人大开眼界。此前,我还总担心竹公子是个正人君子,不会与我们这些庸俗不堪之人一道玩世的,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咳……东山妓即是苍生。”
“嚯哟!想不到竹公子胸中自有乾坤!”
黄金屋顿觉眼前熠熠生辉,突然仰头拍案,畅然大笑起来,
“不孚所望,幸得识君,真真当浮一大白!”
“别有狂言谢时望,今日听君歌一曲。”
荼蘼会然一笑,面带狡黠地看着竹叶青与黄金屋二人继续说道,
“虽说是青黄不接,也不枉矫情镇物。”
“哈哈哈哈,这骂人的话,果真还是从荼蘼的嘴里说出来最动听。”
黄金屋抑制不住满目的欣喜,若不是还有客人在场,他简直恨不得左右两边一手一个拉着他们俩就地来一出三结义。
荼蘼没有理会他,只是转头问了一声身后的忍冬,“你还记得昨儿个在一言堂的烟波亭里,子虚说过什么话?”
忍冬闻言眨巴着眼睛仔细想了下,突然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只有黄金屋的笑僵凝在脸上,半天才勉强把这笑意拉扯回去,也颇有些自嘲地认下了这番调侃,“他的话,虽然粗俗,但也中肯。”
“所以你们,沉迷于酒色财气,才是真知灼见?”
荼蘼字字斟酌着他这一通识香辨玉的说辞,赫然想起了刚刚在十二花神厅中他轻车熟路地点出了第十三道门,他分明是深谙此道的。
可是不论他在触到石壁雕像后敬香之虔诚,还是在暗室对薛小楼以身试探的不敢逾矩,他又分明是克制的。
此刻竟连她也分不清,面前人究竟是怎样一番光景。
黄金屋看着面前的女人,一个念头悄然浮上心头。
他知道,她从不用香,这样的女人,就不能再用这样的法子,闻其习,辨其性。
“我倒是好奇,在竹兄看来,咱们这位花掌柜,如何?”
“我不敢说。”
荼蘼坐在那一动未动静静听着,避过了黄金屋挑衅的目光,她实在有点怕从竹叶青口中再听到概是天地玄纁这样的糊涂话来。
“不敢?还是,不愿?”
“既是不敢,也是不愿。毕竟眼前人……”
竹叶青右手执箫,在自己的左手上有节律地敲打了三下,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般豁然开朗,竟轻轻嗤笑了一声,
“应是山匪无疑。”
“我说什么来着!”
闻得此言的黄金屋拂袖大笑,简直是相逢恨晚,用手指着荼蘼的方向大叹,
“果然英雄所见略同,前些时日我还与荼蘼感叹,就凭这浑身匪气的女人,天下绝无仅有,只此一个。瞧嘛,今儿个你也说出了同样的话来!”
“唉,我本山中人,勉强束冠带。”
荼蘼顺着他们的打趣,也应和着自嘲了一番,
“我自不是什么侯门贵胄,也不是什么风华才女,当然更比不上哪儿来的女英雄,如此说来,山匪倒也是抬举了,只不过……拜山头的规矩可是要见投名状,你们坐着我的山头,吃着我的山货,却怎么好意思两手空空,不肯留下半点儿买路财?”
“你这女人好贪心,刚拿了人家的银票,转眼间就翻脸不认人。”
白玉飞撇了撇嘴,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嫌隙,
“一万两银票,呵,别说是这窑子里的女人,就是我们白府里的一条狗,平白无故受了一块骨头,也总该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道声谢的。”
“金算盘嘛,也许的确会的。”
荼蘼十指交叉托着下巴凝神看着他,一字一句顿挫铿锵,
“可我敢保证,十二楼里的任何一个女人,你想都别想。”
“你简直是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