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殿下,您应该求娶北陵大王姬。”
郭顶此人,骨子里及其传统,明知南应王不喜世子,却依旧明里暗里帮了他许多。他与南应寻非亲非故,也不是不会趋炎附势,只不过是个聪明人罢了——南应寻虽出身低微,眼界与手段却不知比其他几个酒囊饭袋高了多少。
他意识到此次求亲是南应寻夺嫡路上的分水岭,求对了,此后便能借东风扶摇而上,若是求错了,便只有坠入万丈深渊,再也爬不起来。因此,他披星戴月,穿着夜行衣偷偷潜入了世子府邸。
南应寻披着外衣,甚是不解:“郭大人何出此言?”
郭顶将其中的利害关系一一道来:“四王姬就像一把宝刀,北陵王宁愿毁了也不会送给南应。殿下若是开口求亲,必定会被回绝。可殿下若不求亲,又在陛下面前交不了差。臣思来想去,殿下只有求娶大王姬才能破此尴尬之境。大王姬是北陵王的心头肉,若是做了世子妃,就是殿下您最大的靠山了。陛下断然不会得罪北陵,也就不会再为难殿下您了啊!”
“说得再长远些,北陵那几个王子一个都没继承到北陵王的雄才大略,待他驾崩之后,殿下作为北陵驸马,与大王姬共同治理北陵,也是名正言顺啊!”
跳跃的烛火将南应寻的脸衬得愈发苍白,他敲了敲木桌:“郭大人也知道大王姬是北陵王的掌上明珠,他怎会舍得将她嫁给我?”
“对帝王来说,若有需要,掌上明珠送出去便送出去了,最多心疼一阵子;”郭顶顿了顿,又道“而手里的武器就不一样了,那是他的立身之本,拼死也要留在身边的。”
南应寻陷入了沉默,郭顶的话醍醐灌顶,让他一下子明白了父王和南应宣的真实意图。
郭顶继续说道:“据臣所知,北陵王曾亲口承诺过,只要大王姬自己喜欢,不论对方是王侯将相还是一介草民,他都会赐婚。殿下,只需让大王姬同意即可。”
“郭大人说得简单,大王姬是知道我同阿珂的事的,又怎会...”
郭顶打断了他的话,拿出一封信来:“殿下若肯听老臣的劝,到了北陵找机会将这封信交由大王姬,她自会同意嫁来南应。殿下若执意娶四王姬,就当老臣今晚没来过,这封信上的内容,也请殿下烂在肚中。”
南应寻打开了那封信,只读了几行,便震惊不已:“郭大人是如何得知此等机密的?”
他端起茶杯,轻呷一口后道:“臣少时,曾与月璃郡主交好。”
郭顶走后,南应寻握着那封信静坐了许久,等到窗外透进光亮来,他才起身。由于久坐未动,他竟一个趔趄摔了一跤。
这一跤,却是把他摔笑了。
他笑自己蠢,竟会以为父王是认同了自己。
他笑自己可怜,竟要娶心上人的姐姐来解这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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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陵珂最近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
照顾郁郁寡欢的容妃本就费心费力,军营之中虽有龙游和江千流帮忙,却也少不了她这个主将。屋漏偏逢连夜雨,自北陵琰继位无望之后,原本忌惮这层关系的朝臣开始向她发难,其中还不乏北陵琰曾今的部下,急于向北陵川表忠心,每日都要参她一本。
可他们却没料到,阴晴不定的六王殿下竟将他们送的礼直接扔出门外,还不忘挖苦一句:“本王门下,不需要这种落井下石之徒,趁我发火之前,拿着你的东西,赶紧滚!”
那些官员哆哆嗦嗦地走了,第二天又开始巴结北陵洛了,吓得他好几天没出宫门,见了官员就摆手:“你们别找我,我真的不行,也不想,你们还是去找我六弟吧。”
白家与常家倒是沉得住气,军权在握,有恃无恐,只待容妃或白美人再诞下一子即可。
这期间,江千流倒是主动找过她一次:“将军,您的灵力最近没有暴走吧?”
“放心吧,我有高人指点,早就把体内的灵力治得服服帖帖了。”
北陵珂口中的高人,正是应天论剑时送她秘籍的玄风。她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修炼了那本心法,却没想到练完之后神清气爽,再也没有出现过灵力不受控制的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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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林阁首上奏道:“陛下,前些日子清流阁彻查了一品居掌柜王来财买官一案,其中牵连甚广,特请陛下圣裁。”
“有何牵连?”
北陵珂也好奇,这案子她和周于归查了许久,也没在吏部找到一点线索,云霄馆那两个姓权的姑娘,更是从未接过位高权重的恩客。既能让林阁首恭请圣裁,幕后之人定然不简单。她伸长了耳朵,只听得他说:
“据王来财交待,卖官之人是吏部给事中李程。”
北陵王眉头微皱:“一个给事中,抓去审问就是,还用得着问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