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退下,柳错心对镜忆起曾经,那名救过她的黑衣青年,常常抱着一把光华流转的名剑,念叨一个三个字的名字,模样狼狈又悲伤。
她心悦于他,更希望他幸福。
镜前的温婉女子放下木梳幽幽叹气:“罢了,原来是两情相悦……”
“阿洋——”
“星尘——”
两声呼唤,带着恣意纵情后的慵懒与眷恋。
屋里没有灯。火炉散发出微微红光,把透过纸窗洒进来的醉人月色烘烤出一片暖意。
凌乱榻上,两人相拥而卧,额头相抵,鼻尖相触,青丝勾连,腿脚互搭,手指仍余韵未消地抚摸着彼此的身体。
两双近在咫尺的眼睛相互对视,充满说不尽地柔情蜜意。
“道长,以后……我们每天都可以一起睡,是不是?”
“你愿意么?”
“愿意啊!我当然愿意,”薛洋心里的欢喜犹如要炸开来一般,“我一千一万个愿意,道长还不知道么?”
晓星尘满足地莞尔:“我也愿意。”
“那,我们也算是道侣了么?”薛洋追根问底。
晓星尘想了想,噗嗤笑出声来,然后又有一点苦涩,“一个人和一个鬼,真是奇怪的道侣。”
薛洋不以为意,只是开心晓星尘承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打趣道:“阿洋是鬼,星尘也不是人。”
“我怎么不是人?”
“你是霜华啊,难道忘了吗?一个鬼魂和一个剑妖,都是人中异类,正好绝配!”
靠剑灵重生,其实不算妖,但在薛洋眼里,晓星尘勾魂摄魄,并有蛊惑人心之能,怎么不是妖?
自己竟被比作妖,晓星尘这下是真的被逗笑了,由于两人正紧密挨着,他一笑连带着两个人一起簌簌晃动,“好吧,鬼和妖,果真绝配。”
看着那样的笑容,薛洋忽而想起在义庄时的某日,晓星尘也是这样,笑得毫无城府道:“你一开口我就想笑。我一笑,剑就拿不稳了。”
那个时候他在干什么?他一点儿也不懂得珍惜眼前唯一一个待他好的人,表面请求道长带他一起去夜猎,实际上是诱骗道长把活人当走尸去猎杀,令其在眼盲之时,双手染血,光华蒙尘。
当时的他有多坏,现在就有多悔。加倍地悔。
薛洋手脚并用趴到晓星尘身上,将全身的重量压上去,枕在那人的坚实胸口问:“道长,我重不重?”
晓星尘双手一起搂住身上的人,温柔道:“不重。”
“那这里呢?”薛洋改做下巴抵着晓星尘胸口,并用手指了指那里,“和我在一起,这里很重吧?”
晓星尘诚实道:“这里是有些重,不过,我愿意的。我说过,从此以后,你的过去与未来,我都愿意与你一起承担。”
薛洋愧疚不已:“我没见过比道长更傻的人了。”
“是吗?”晓星尘意味深长道:“我见过。”
“你见过?”薛洋好奇追问,“是谁?”
晓星尘双手一齐在薛洋身上摩挲了一下,道:“他呀,你认识的,本就缺一根小指,后来又断了胳膊,变成鬼还用自己的魂魄给别人补魂,你说傻不傻?”
薛洋一呆,反应过来之后佯装愠怒地趴下去在晓星尘颈上咬住一块软肉,痛的身下之人发出“嘶——”的一声才松开。
他质问:“我怎么就比你更傻了?”
“不傻怎么会弄得自己浑身是伤。”晓星尘语气又是宠溺又是心疼,手掌在薛洋背上腰上随意一扫,就摸到了四五处疤痕。
“你才傻!”
“不,还是你傻。”
两人就“谁比谁更傻”这个问题上争执了几个来回,薛洋一翻身仰面躺回榻上,把手指断处递到晓星尘唇边请求:“道长,你亲亲它们吧。”
车轮碾过的手指,鞭子抽打过的皮肤,刀剑刺穿过的身体,断裂错位过的骨头,终止在二十七岁的生命。
亲亲它们吧,那些陈年的伤痕。
晓星尘目光如水一样温柔,亲完手指,支起身体,自上而下,用柔软温暖的唇与心,去包容薛洋身上的每一处旧疤。
前面的都吻了一遍,薛洋翻转身体道:“背后也要亲。”
他从未想过,自己也会迎来这样一日。如此温存,叫人怎能不贪恋。
晓星尘疼惜而耐心地,一次次吻下去,嘴唇逡巡在薛洋流畅匀称的肌肉线条上,呼吸渐渐变得粗重,全身疤痕都吻过一遍,吻得两人都越来越热,他回去找到薛洋的唇,两对唇瓣又痴迷地黏连在一起,难分难解。
榻上风光旖旎缠绵,他们像是要将过往做错的事,浪费的时光都挽回一样,热烈的安抚,索要彼此的身体,直至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