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志担忧起这个怀抱着梦想的男孩来,自从小智承诺要做出最棒的游戏后,他俩就不曾再见过面。首先是,和志本身就没有外出的机会;再来就是恰逢丧事的频多,只有十四岁的他,也不敢大摇大摆地外出瞎转悠。作为在这小镇中唯一相识相交的人,他祈祷厄运不会降临在小智的身上。
然而,那一天还是来临了。。。。
当小智的母亲抱着儿子的遗像,崩溃地瘫坐在庭院里嚎啕大哭时,和志的身心瞬间坠入到悲痛的深渊中。
他又一次想起了老人嘴中的不祥之兆,难道带来厄运的真的是我吗?他不断地质问起自己。尽管他无论如何都不愿相信,那充斥着封建迷信的谣言会真的如意。
就这样,小智走后的夜晚,和志彻夜无眠,他的脑海中不断地闪过小智的模样,小智的声音,以及与他的约定。
和志的心隐隐作痛起来,他深刻地知道小智的梦想是不会实现了。
就在他悲痛欲绝地呜咽时,厨房传来了动静,仿佛有人正在拍打着他们家的窗户。
母亲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所吵醒,她喊了一句:“是谁?”
对方没有回应,还在剧烈地拍打着窗户。
母亲恐惧地从床上坐起身,推醒了一旁熟睡的父亲。他俩就这样一前一后地挪着步子走向厨房,和志穿着单薄的衣服躲在他们身后。
随着声音越来越清晰,他们来到了厨房的门口。由于小镇到半夜就不再通电,加之窗帘也紧紧地拉着,从室内看去外面是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
和志的父亲顺手抄起桌子上的电筒,对准着窗户,推开了电源,明晃晃的光束猛地照射到窗户前的帘子上。突然,一个人影模糊地印刻在白色的窗帘上,他的头和四肢紧紧地贴着窗户,两只手则用尽全力地拍打着,就似一只硕大的壁虎匍匐在墙面。
母亲骤然失声尖叫起来,父亲扭曲着面容,对着人影愤怒的咆哮着:“你在干什么!快住手!不然我报警了!”
人影停下了动作,转而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和志的心脏猛地震颤起来,他紧蹙着双眉,缓缓蹲下身子,在他抬头的瞬间,恰巧瞥到了窗帘间留有的一条细缝,一只眼睛正从缝隙里死死地盯着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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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明白了吗!”一声怒吼急促地钻入他的耳蜗。
和志猛地缓过神来,才发现母亲正站在他的身边。
他从松软的沙发上跃起,仔细地环顾起四周,随后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和志惊异于他的回忆是如此的淋漓尽致,仿佛一切的周遭就发生在昨日。他心有余悸地走到客厅的餐桌旁,倒了一杯清水,缓缓地注入自己干燥的口中。
母亲的愤怒渐渐转为惶恐,她注视着儿子的一举一动,心里想着:刚才是不是骂的过重了些。
“我要出去一下。”和志放下水杯,踱步走到玄关,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正被某样东西驱使着前行。
“你又要去哪儿?”母亲急忙追上前去,疑惑地问道。
和志没有回应母亲的困惑,快步地走出了家门,留下母亲一人茫然地驻足在原地。
冬天的夜晚,寒风吹拂在人的脸上,凛冽而又刺骨。
和志独自走在冷寂的街角,矗立在路边的街灯射出黯淡的白色光束,将他黝黑的影子映照在地面上。即使他已经从那不详的小镇搬离到如今宽敞明亮的居所,但那段灰暗的记忆却一直扎根在他的心中。
他不安地揣测起自己患病的原因,生怕与小镇的诅咒有关。从逝去的白发老人的话里可以得知,那团带着不幸的黑烟也盘踞在他的身上。他原本并不相信世间留存的迷信与谣言,但此刻的他不得不去往这方面思索,他的体内是否也和小镇上死去的人们一样,蕴含着某种不稳定的物质,而那种物质夺去了小智等人的性命,也包括他自己。虽然这看上去完全是无稽之谈,但小镇所发生的灾难和他身患的疾病却又如何解释。
和志缓缓仰起头,望向深邃的天空。一滴滴冰凉的雪粒撒在他的脸上,今年的雪季也如期而至。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点亮屏幕,在通讯录里找到了要联系的人,他写道:
“徐医生,关于你提出的诊断,我仔细地考虑过了,我愿意配合你的检查。如果方便的话,我现在就来你这。”
和志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他身体里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