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佳美初中毕业后没有考上高中,她没有复学,就待在了家里。她的面前只有两条路——招工和顶母亲的职。要是这两样都实现不了,刘伟达又只把她当妹妹待,那最有可能的就是嫁给当地的一位年青的渔民。
她的身份,既不是农民,也不是居民,因而少了农家儿女的辛苦,但也少了居民的那种优越。
顶母亲的职,不是没有可能。但祖美娟那时还不到四十岁,远没有到达内退的年龄。但如果要变通,还是有可行的方法。那时年龄弹性很大,就是知情人,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有的人,为了某种的需要,篡改了年龄,要是细细追究起来,他可能十岁就工作了。
居佳美没有顶母亲的职。这个职,若干年后,给她的妹妹顶了。
招工,也是件可遇不可求的事,多少年都没有招过了,只能耐心的等待。居佳美那时年龄还小,她能等的起。
刘伟达没考上,祖美凤后悔了,不该把她的职答应给老四顶。可现在顶职的手续仍没办,反悔还来的及,可是她不敢。答应了老四的事,现在要是反悔,就会闹的鸡犬不宁,搞不好要出人命。
她不想还好,一想心里就不寒而栗。老四可不是好惹的,这几天眼神就有些不对劲,那霸道的横肉更是在阴郁的脸上常常浮现!算了,还是在其它方面补偿儿子吧。
祖美凤对儿子的愧疚感越来越强了,多次在背人处抹眼泪,心直往下沉。
居佳美可能还小了点,不太谙世事,更有可能是被情字所困,加上父母的溺爱,她那时确实有些无心无肺,顶职、招工,对她来说不是紧迫的事情。就是刘伟达看的很重的考大学这事,她也看的相当平淡,考不取就考不取呗,大不了去打鱼。刘伟达负责捕,她负责划船,同进同出,形影不离……这样的梦,小小年纪的居佳美已不止做过一次了。
刘伟达第一年没考上,心里还算平静,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努力的再干上一年,兴许就成功了。这也是他过度的相信了自己,没有往不利的方面深想。待到了往不利的方面深想的时候,那已经是他上了马背不能下马背了。
其实,那一年班上有好几个同学,和他一样,选择了复读。可一年后,这几个人都再次名落孙山。于是,有人放弃了,但也有人在坚持。
刘伟达选择了坚持。祖美娟当然会支持,居水生也不可能反对。只要刘伟达不放弃,他俩就支持。可这时刘伟达的心情不再平静了,只是一颗不言败的决心在支撑了他。
不知为什么,刘伟达的脑筋就是转不弯来,明明知道这里的师资力量不行,他尽可以选择去县城复读,至少也要到师资力量相对好一点的其它学校去复读。反正都是住宿,远近应该关系不大,可是他还是选择在这里复读。
从选择在这里复读的那一刻起,他的噩运就注定了,不可能考上。
尽管年龄上只增加了一岁,居佳美却成熟了许多。她不在使小性子了,而是在心中默默的关心刘伟达,有时甚至表现的像一个姐姐一样的爱护他。
她内心仍非常的矛盾,既希望刘伟达考上,实现他的愿望,可又怕他考上了,远走高飞。到那时,自己就配不上他了……但人不能太自私,哥哥刘伟达的前途比起自己来应该更重要。
……居佳美的话明显少了,就是笑也是有些勉强,她有了很重的心事……祖美娟知道女儿的心思,可是她能说什么,又能做什么呢?
就在刘伟达第二次复学期间,渔业大队说没就没了,这看起来牢不可破的渔业生产组织,一眨眼的功夫,仿佛又回到了解放之初,各家捕各家的鱼了。
祖美娟要上班,不可能去划船。待在家里的居佳美顿时忙碌起来,帮父亲划船,到街上去卖鱼。好在居佳美在湖荡里野惯了,不娇气,能吃的苦,应付的倒也从从容容。
刘伟达第二次去复读时,渔村里就有了不少的议论。
居水生这对夫妇怎么想的,这祖美娟好歹还是个教师,应该明白些事理。这瓢头瓢脑的儿子,还让他复学,这不是拿钱往水里扔吗?也有的说,这又不是亲儿子,花这么大的精力值得吗?有人说的更露骨,我就是养在家里,不要他做任何事,也不会让他出这个丑了……
其实,在复学这个方面,刘伟达并不是最突出,有的人为了考个初中专,在初三就复读了五、六年,高中更是有八年抗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