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经历了一系列繁琐的嫁娶仪式,布下几桌酒席,简单的宴请了些乐坊中的姐妹和邻里之后,“师娘”便成了真的师娘。
师娘亲自操刀,宾客们吃的涕泪四下,都面有菜色的为她唱祝词。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夜风在心中亦是快活的很,甚至满足了蠢师父在婚宴上“天降花瓣”的要求,用内力将纷纷的桃花吹鼓到这对新人身边。那大红色的嫁衣,俱是师娘一针一线绣成,一双鸳鸯栩栩如生。
据说这种鸟儿最是忠贞,止则相耦,飞则成双。
红烛成双,半夜里琵琶声不停,不一会儿欢快的《桃夭》被打断,出了几个乱音,想来是被那个门外汉抚了几下。女子在东厢怒喝道:“这是我师父传给我的琵琶——行霜!你这个混账!”
第二日用早饭时,夜风咽着糖醋萝卜条,淡然随着他师父的目光看向师娘珍爱的不得了的那把琵琶,轸子上面刻着“行霜”两个小字,还被细细地涂了金粉。师娘气苦的抱着自己的爱物,忍了一会儿便拣了伤不了人的丝弦处打他。
夜风举起粥碗懒散的一垂眼,平淡欢喜的日子便像风一般在琵琶弦上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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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年不过弹指而过,师父与师娘两人愈发如胶似漆,除了子嗣上这么一点细微的遗憾之处,连脸红都不曾有过。而这五年间风云巨变,太子愈发遭到圣上厌弃,太子一系的九皇子和纯妃被打入冷宫,连中宫的皇后都遭到了牵连。
而另一面,真正春风得意的是昔年的芙美人,本已在嫔位的她在诞育了十皇子后便一举晋封芙妃,入住新起的芙蓉台,一时间宠冠六宫,风头无两。
而作为幺子降生的十皇子更是得到了兄长们都未过有的无尽宠爱,咸亨帝常将他抱在膝头上玩耍,无论是何种珍奇,哪怕是天上星辰,只要这小皇子有了兴趣,都能垂手而得。
“芙妃娘娘的性子,当真适合宫廷生活。”师娘每每这般说,“只是可惜了太子。”夜风记得她曾说过,在当年芙妃献舞的宮宴上,唯独太子提起了两江三州的赈灾之事,整个宴会上都未曾真正展颜。
只是储君到底不是君,太过尽心也是不成。
“那孩子当真是……”师娘叹息一声,将琵琶置于膝上,信手弹拨了几下,突然身子微微一歪。
芙妃的诏令被快马送来,一队人马直直闯入宅院之时,师娘刚刚诊出喜脉。
听得那份诏令的内容,拥抱着欢喜的两人犹如被兜头的冷雨泼下。
深宫之中的芙妃因一个梦勾起许多往事,思念旧年一同习艺的姐妹,想要接她们入宫供养,希求能再重现往日《金缕芙蓉》的绝世荣光。
“内人已许久不碰琵琶,技艺已经生疏了,怕是担不起芙妃娘娘的舞宴,而且她现在身……”师父说着婉转的回绝的话,师娘突然道:“待我梳洗一番,必定亲自去教坊之中与姐妹们会面。”她平静地接了旨,入到屋内去。
夜风抱着她的琵琶,也进了屋,听得师父急切的话语:“来者非善,你为何又应下来?我们就算是抵抗不得芙妃,你和徒儿随我到江湖中去。我与霁月岛还有几分交情,可以在那处落脚,我们的孩子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