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五十六 芙蓉凋残(1 / 2)函锋首页

宁王见他不言不语,只当他以沉默首肯,不由得甜蜜一笑。

他深吸了一口气,十指下音律齐齐飞出,且弹且吟:

“五鹤西北来,飞飞凌太清。仙人绿云上,自道安期名。

两两白玉童,双吹紫鸾笙。去影忽不见,回风送天声……”

李太白的诗句写的这般好,不过寥寥几句勾出的神妙世界,让人为之神往。

只是这世间,从来都没有神灵,也自来没有神药仙丹。

夜风啊,我最遗憾的便是无法同你一生厮守,哪怕不过是彼此折磨。

宁王凄惶吟唱,哀婉地拂过琵琶,嗓音已经开始颤抖。

援琴鸣弦发清商,短歌微吟不能长。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汉西流夜未央。

他实在没有什么大的才学,无法以华丽辞藻诉说心头难解的悲凉。

他肆意胡为,仗着父皇的宠爱做一个任性的孩子,因为除了做一个任性胡为的孩子,他不知道还当如何。

父皇去了,母妃随之也去了,柏封明如何能容得下他?所以他病的太过相宜了,无需柏封明脏了手,他便可以无声无息的枯萎在这府中。

如果这是命运,他不甘心。

“我欲一问之,飘然若流星。

愿餐金光草,寿与天齐倾……”

宁王强撑着腰背,觉得眼前模糊,口中一片腥甜。耳边却猛然听到另一种琵琶声循着他的曲调继续奏了下去。

是夜风……

黑色的云悬在男人头顶,他却依旧脊背挺直,如出鞘的寒锋一般不肯摧折,指下愈拨愈快,最终变成一种冰冷的陈诉:

“容颜若飞电,时景如飘风。

草绿霜已白,日西月复东。

华鬓不耐秋,飒然已衰蓬,”夜风的指下几乎乱了章法,琥珀色的双眸变作冷厉的幽黑色。

嘲弄、讥讽和几不可查的颤抖从他不复沉静的眸中刺出,直直刺向面色苍白如纸的宁王。

“古来圣贤人,一一谁成功?

君子变猿鹤,小人为沙虫!”

“夜风……”你为什么哭?不要哭……

“不及广成子,乘云驾轻鸿——”一尺寒锋从绘着花,刻着字的琵琶后射了出来,宁王神色苍茫的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容,心口剧痛而冰冷。

他慢慢抬手,在胸前触到了冰冷的铁器,锋刃亦割伤了他的手指,赤红色的义甲被血流濡湿。

丝丝鲜血侵染了池水,骤然散作芙蓉花般娇艳的粉色。

“为什么——”夜风将他单薄的身体抵在亭柱之上,嘶声诘问,“为什么可以毫不愧疚的毁掉别人的幸福?!”他分明这般的愤怒,却有更多的泪水涌出来,沾染了宁王的乌发与红衣。

“夜……风……”宁王茫然地看着他,神色竟显得慌乱无辜,“我…又…做错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