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听见张一一的质问，撇开头不去看她，可是自己却慢慢流下了眼泪。

“一一你放心，以后不管怎么，妈妈都会要你。你爸爸他，他没有什么本事，你以前出息了，也别忘了他。”

张妈哽咽着说，“我对不起你孩子，可是就算我不离婚，我们三个都不会快乐的。这么磕磕绊绊的过日子，真的好累。”

“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我们今天在你走后就去民政局了。证......已经拿了。”

张一一忍不住呜咽一声，喉咙里堵住时发出的声音，如同一个小兽一般无助。张妈看着她难过的样子，想上前说些什么，被张一一伸手阻止了。

“你先下去吧妈，我一会儿......就下去。你放心，我没事。”

张一一在张妈离开后，将收拾好的箱子拎到门口，然后去隔壁喊张爸。她回来的时候张爸就一直在床上睡觉，张一一知道他心里难受。

张爸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也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他好酒，喜欢赌博，喝醉了还到处借钱闹笑话。这些都可以成为张妈和他争吵的原因，可是却不能否认，这个家没有了他，永远都不会完整。

张爸爱张妈，他爱这个家，毫无疑问。

可是他改不了自己的毛病，这也许就是男人的劣根性吧。

张一一走到床前轻声喊了一声，张爸没有反应。张一一知道他没有睡着，因为她可以听见他哽咽的呼呼声。

“爸，我明天早上就要走了，不在家里面过年了。”张一一笑了一声，抿着嘴忍住眼中的泪水。“本来想着还有两天就过年了，迟一点过去吧。可是现在好像也没有必要了。”

“爸，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我们好像从来没有好好谈谈心吧，趁着我现在还没有走，跟我说说吧。”

“呜嗯......”张爸痛苦的声音从被子里发出，像是喉咙里被巨大的悲伤堵住，无法呼吸，也无法解脱。

张一一忍不住伸手拍拍他的背，可是他一下一下的颤抖还是疼在了她的心里。

这一刻，张一一无比的羡慕那些可以在这个世上自由自在的笑的人。为什么有的人就可以那么的幸福，为什么有的人可以拥有不需要担忧衣食住行费用，为什么有的人生下来就比自己优秀。

张一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擦鼻子，接着说：“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大目标，只想简简单单的把大学读完，然后出来工作。我上大学的学费生活费我自己兼职赚的钱省着用也够，而且这次去临康县，上海的彼尔德公司还赞助了三十万，我可以工作结束可以分到钱的。”

“我自己以后你们可以不用担心的，只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你们。”

张一一叹气，说到这里时声音已经颤抖无比。“妈妈身体不好，一年医药费得花不少钱。可是她舍不得花钱，没我们督促就更不会去医院体检复查了。你身体也不好，还喜欢喝酒，以后老了身体肯定不如别人。而且你有没有个手艺活，这么长久靠干苦力活上班也不是个办法。”

“......”

张一一最后一句，“爸，你要好好的。你永远都是这个家的主人，也永远是我爸。”

第二天早上4点，去临康县的车子已经到了。

张一一一夜没睡，听见楼下汽笛声后，拿出手机在屋里拍了几张照片后出门。放在门口的箱子已经被张爸给拎下去了，他和张妈站在门口和司机寒暄。

张一一走过去听，无非是他们担心自己在那边过得不好，让他们多多照顾一些。

司机拿出一根烟递给张爸，张爸看了一眼张一一，笑着说他戒烟了，不抽。

张一一低着头笑了一下，那个人已经把箱子放到后备箱了。

关上门，隔住了站在窗外对着她挥手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