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欲带齐婉离开时,她忽然想起什么了,在三公主和六皇子面前停下脚步,神色复杂地向他二人福了一福,然后起身离去。
齐暄目送丽妃离开后,重新偏头看向尚留在原地的两人。她细心地注意到,齐婳身上着的那条百褶裙上绣的是去年时心花样,而躲在她后面的齐先坤,他的身量与一年前的先霖比还要矮上半个头,也不知是不是吃食没有跟上的缘故。
看来,母兄的式微对他们的影响颇大。再将他俩之前丰厚的待遇与如今的落魄相对比,齐暄的心里不免有些唏嘘,然而站在她的立场上,出言安慰他们也成了做不得的事情。
“如果以后还遇到类似的事情,就直接去宣宁宫找母后,她会为你们做主的。”齐暄酝酿了半,终于勉强想出一个能让他俩接受的方法,别扭地将自己的关怀表达出来。不过大约还是有些尴尬,她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去了,留下齐婳和齐先坤立在原地。
齐先坤轻轻扯了扯齐婳的衣袖,声嘀咕道:“姐姐,我觉得二皇姐她也没有母妃的那么坏嘛。”
齐婳扫了他一眼,冷冷地眼风剐在他的脸上,还在为方才他那窝囊的样子而生气,“这话你现在就得了,待会儿回了宫,可别在母妃面前提,免得惹她生气。”
“知道了,知道了,我才不会傻到跑去母妃跟前讲这个,要不然她非打死我不可。”齐先坤连忙点头应道。
他一想到纯贵妃现在的样子就忍不住发颤。谁能想到当初温柔亲和的母妃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整日整日地呆坐在梳妆台上的镜子前抚摸着自己的长发,口里不知喃喃地在些什么。
其实比起她癫狂起来的样子,这样近乎静止的状态还算好了。若是旁人不心提到有关皇后和瑞阳公主的话,她就会立刻从红木椅上跳起来,一边咒骂一边闹着要见皇上,饶是他这个做儿子的看了都觉得可怖。
他还想到了自己那个被幽禁在府里的兄长,也不知道他和妻儿过的可好。其实如果他们没有踏出那一步,如今也能好好地过着属于他们的日子吧。
齐先坤不似齐婳那般沉稳,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脸上,他哀叹了一口气,带着满面愁容慢慢地向芳柳宫走去。
其实因权位而疯狂的又何止是纯贵妃和庄王呢,饶贪念一经诱发便会越来越大,最后形成一片巨大的泥沼,将陷入其中的人们彻底吞入,就比如柱国大将军黄鹏,他已经在离自己恶念设下的旋涡不远了。
“岂有此理,襄王未免太张狂了,竟然直接将王子扬那子从城北营地带了出来,连声招呼都没和本将军打,他还将我黄鹏放在眼里吗?”
黄鹏此刻正在将军府里宣泄着他的怒火。得知了王子扬被襄王擅自领走的消息后,他就气得不行,先是一把掀翻了桌子,然后又将书架上的书给拔了出来,狠狠地撕成了纸片。他一个武夫,家里原就没几本藏书,现在这么一通乱砸,书房里就更是空落落了,像极了深秋掉光了叶子的枯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