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阳城最繁华的地段，行走的既有客商又有平民，达官贵人更是随处可见。

这样繁华的地方，往往杂乱。

顾夏凉和宋真儿进了一家茶楼，包了一间房间。

墙是双层的，关上窗，就是密不透风的隐秘空间。

越是奢靡繁华的地方，就越是复杂，不能外传的秘密就更多，上阳城的商人懂这些。

“现在可以说了。”

顾夏凉目送这伙计将茶点放下，恭谨地退出去关了门，才收回目光，对着宋真儿一笑。

鎏金的兽口博山炉升腾起袅袅的轻烟，飘飘渺渺地化开在空中，清香便浮动起来，丝丝缕缕地落进鼻翼。

“嗯。”

宋真儿的目光飘忽地落到烟雾上，神色也轻烟似的带着些清愁，苍白得被晨光模糊了眉眼。

“是与红衣有关吧。”顾夏凉仍旧笑一下，抿一口温热的茶水，颊齿留香。

这不难猜，傅红衣是两个人唯一的关联，若不是傅红衣的事情，她也不会来找顾夏凉。

“……你还是劝劝她罢，那个孩子，不能留。”

顾夏凉看得分明，她瑟缩了一下。

姬公子的身份十之八九就是皇族，傅红衣是青楼女子，留着这个孩子自然是对她自己不利。

只是倒是稀奇了，原本与傅红衣针锋相对的宋真儿，倒是过来帮傅红衣了。

“这是为什么？”

想必宋真儿知道的，比起她要多些，里头也必然有密辛。

“我不能说。”宋真儿垂下眼，目光落进杯子里，茶叶被泡开，浮在半中央，上不得也下不得。

“公子姓姬，是皇室中人？”顾夏凉放下手里的茶杯，正色道。

一滴茶水溅出来，落到宋真儿的黑色袖口上，缓缓洇开。

“是。”抬起来来看顾夏凉，神色不是故作的柔弱，趁着雪白的衣裳，便有些韧拔又纤弱的意味，“你也是锦云馆的人，有些事不可言说，但是你必定已经搅和进去了。”

顿了顿，走过去将临街的窗子关上。

房间一瞬间阴暗起来，昏昏沉沉的，看什么都觉得模糊。

“锦云馆里隐藏着许多势力，与朝廷息息相关。”剩下了话，她似乎是思考要不要说出来。

顾夏凉轻笑，“如今虽是盛世，可是先皇留下了一个烂摊子，权臣当道，皇室式微，倒是一群有谋逆之心的臣子互相争斗，不问民生。”

她放开交叠在膝盖上的手，长舒一口气，“说是盛世美景，其实朝堂上已经乱套了。”

宋真儿似是受了鼓励，接着道，“锦云馆里也是混杂不堪，最好的办法就是站好自己的一方位置。”

“何况，说是皇室，如今已经是极为尴尬的境地了。”宋真儿说完，气息有些不稳。

顾夏凉想看看她是怎样的表情与眼神，才见她垂着头，眉眼隐在一片阴影里，什么都看不见。

“你为何要为红衣来说这番话？”顾夏凉心里一动，直直地问出来了。

原本就该势不两立的两个人，为什么要为傅红衣着想呢？

顾夏凉无端想到那次在房间外听到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