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而起的水流冲击力将我和黑牛冲散开来,我本来水性差的要命,此时惊慌之余,更是没头没脑的拍打着潭水胡乱挣扎。
挣扎激起的水花吸引了怪鱼的注意力,那只怪鱼转眼间冲了过来。它用铁壳一般的大头将我拱起,然后一个迅猛甩动,把我像沙包一样抛了出去。
怪鱼的攻击力度极大,我在水中反转着身体,直直的冲长满钟乳石的洞壁摔去。
那些钟乳石如同倒悬在水中的一把把利箭,照这种力度摔上去,我肯定就成羊肉串了。
危机时刻,水中一个黑影如游龙般俯冲了下来,一把抓住我的衣背,将我向一旁拽去。
高墨离把我交给黑牛,顾自提着三棱剑朝怪鱼奔去。
黑牛扯着我腰间的卡扣卡到他的背包带上,这样,即便再强大的水流也无法将我们冲散。将我固定好之后,黑牛从肩上拿下大黑鹰弓弩,掏出一把利箭装进弩堂之中。
怪鱼见一击失败,迅速调转身体,冲我们这边奔袭而来。
黑牛将大黑鹰对准鱼身,一连发射了近十发钢箭,钢箭像一条条水蛇,纷纷扎进了大鱼粗糙的皮肉之中。
瞬间,鱼身上冒出一缕缕血水,那血水如同一只只飞腾而起的烟花,随着晃动的水波扶摇而上。
怪鱼受到利箭的袭击,虽然一阵吃疼,却没有降低攻击速度,反而像被激怒了一样,翻腾着身体以更大的力度袭卷而来。
高墨离横转三棱剑,一个侧身,躲过怪鱼的正面袭击,绕到鱼身侧面,挥剑刺去。
三棱剑是有名的刺杀武器,其剑身长细而坚硬,呈现三棱状,每个棱角中间都有凹槽用来放血。此时一剑下去,剑身没入鱼身一半,随着利剑拔出,一道鲜红的血液如赤焰般升腾而起。
怪鱼停止前冲,一个打挺儿,像侧翻的船只一样朝高墨离所在的一旁压去。
高墨离见状赶紧往后退了两步,与此同时,怪鱼那条挑着小脑袋的触须竟然像蛇信一样忽然变长,以闪电般的速度将高墨离紧紧缠住,卷缩了回来。
高墨离的双臂被紧紧捆绑在身体两侧,他手中握着三棱剑却动弹不得。
怪鱼将高墨离卷送到如壁画石刻般生硬的巨脸前,停顿片刻,巨脸上的大口竟然一下子张开了。
我们三个人同时大惊,原来怪鱼的大脸是假的,但是上面的巨嘴确是真的!
那张大嘴里面尖牙密布,随着口腔的不断蠕动,整张大嘴就像一个齿轮锋利的绞肉机。
怪鱼用触角卷着高墨离向巨口中送去。
我见状惊骇不已,虽然自身已经濒临极限,但是,实在无法眼睁睁的看着高墨离被怪鱼吃掉。
来不及多想,我拔出腰间的伞兵刀,转手割开连着黑牛背包的卡扣,憋着最后一口气朝怪鱼冲去。
鱼身涌出的血水将四周映的绯红一片,高墨离被触角高高的卷在空中,如同隐没在云霞里一般。
我来到怪鱼的头颅前,一手抓着触角固定住身体,一手举着伞兵刀朝触角使劲刺去。
怪鱼的身上和触角上都长着一层密集的鳞片,那些鳞片坚硬无比,像一片片的铁甲,阻碍着锋利的刀刃。
我见如此刺下去只是徒劳,于是,放平伞兵刀,在触角和鱼身链接的地方,用刀尖接连翘起数十片鳞甲,露出巴掌大的鱼皮。那鱼皮虽然肥厚,却难以抵挡锋利的刀刃。
怪鱼受到刺激,停止往巨口中卷送高墨离,摇晃着巨大的前身,试图将我甩下去。
我一只手紧紧揽着怪鱼的触角,那触角足有我的大腿粗,上面的鳞片有些粘滑,很难抓牢;另一只手举起伞兵刀,疯狂刺扎着触角和鱼身的连接处。
大鱼吃疼,发出一声底吼般的怪叫。先前那些亮着灯盏候在青石门外的鱼群好像受到惊吓,忽然调转方向,快速向洞外游去。
鱼阵在洞内形成一个巨大的活塞,它们的推、拉直接影响着石门的开关。
随着鱼阵退去,洞内水流诈起。在从内向外的冲击波的带动下,两扇半开的青石巨门正缓缓关闭。
我眼下也顾不得退路被堵死,继续刺扎怪鱼,只求自己在溺水身亡之前,能让怪鱼吃疼,松开触角,好使高墨离逃脱开来。
黑牛见我正拼命和怪鱼近搏,来不及装上钢箭,抽出伞兵刀冲了上来。
怪鱼被我连番的扎刺彻底激怒,如同一头水中猛兽,拍打着鱼鳍,用头顶着我朝洞穴的岩壁撞去。
高墨离皱着眉头,冲我拼命摇头,示意我赶紧躲开。
我已经杀红了眼,心里一横:靠,死就死吧!于是,又转手翘起一大片鱼鳞,握着伞兵刀争分夺秒的朝怪鱼的触角扎去。
黑牛从鱼身后面靠近,准备爬到鱼背上偷袭,却没有想到被怪鱼不断摇晃的小脑袋看见了。怪鱼突然间用力挥动鱼尾,如扇的鱼尾正好抽打到黑牛身上。
黑牛被拍晕,四仰八叉的漂浮在水中,逐渐漂远,终于,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与此同时,怪鱼顶着我重重的撞到了岩壁上,我后背猛然吃疼,感觉脊柱都快断裂了。
幸好岩壁凹凸不平,一些凸起的岩石帮我抵挡住怪鱼大部分的撞击力度。
怪鱼像发疯一样,用巨大的脑壳拱着我朝岩壁连番撞击,我的胸口像被千斤巨石不断的举起又砸下。
忽然,喉咙中一阵咸甜,血水从我口中喷涌而出。
我揽着怪鱼触角的手臂逐渐松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伞兵刀插进鱼皮之中。
血水在眼前飘散,如同泼洒的红墨,在水中勾勒出一丝丝妖娆的线条。
冰冷的潭水如同决堤的山洪,朝胸腔汹涌的灌了进来,我已无力挣扎,四周噪杂的水声赫然退去,静的出奇。
朦胧之中,高墨离被死死困住的双臂用力向外撑起,双手在腹前交接,将右手中的三棱剑递到左手上。
高墨离双目微闭,将所有的力道运转到左手,然后一个转身,同时手腕向后猛然挥动,三棱剑破水而起,竟然一下子将怪鱼粗壮的触角拦腰斩断!
缠着高墨离的触角顺势松开了,那节被斩断的触角连同怪鱼的小脑袋一起向水底坠去。
无数的食人蛭从水底漫卷而来,顺着怪鱼的伤口钻进了鱼身之内。怪鱼挣徒劳的扎了几下,像一只泄气的皮球,缓缓沉了下去……
当我再度醒来,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狭窄的山洞内,身旁放着登山头盔,头盔上的战术射灯正好照向洞顶。
我无力的躺在地上,睁了睁眼,发现洞顶一片赤红,那红色中隐约可见一座飞檐翘角的古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