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崖一闪即逝的悔意落在赵无寐眼中,他似有若无地嗤笑了声,立时抽身。
青崖轻轻嘤咛了声,浑身酸痛,不敢轻易动弹,只闻得身侧有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之音。
赵无寐整了整衣领,不曾怜惜青崖一个眼神,只淡淡吩咐她道:“方才的话你听清楚了吧,别让我失望。”
情事本就是赌博,有的人随时抽身,而有的人却纵欲其中无法自拔。
赵无寐属于前者,那么晏青崖又是哪种?
秦楚馆的阴影笼罩在烟阳最富庶繁华的地带下,秦楚馆,朝秦暮楚,谋生谋情。
……
秦锦华从狱中出来,一路走回西北军营,在蓝斯音处探知的事令她仍心有余悸。
蓝斯音一人之言不足为信,自是得细细查探一番的,但秦锦华心里似已有了决断。
蓝斯音已被关了三年之久,而据狱内其他人所说,她这番疯疯癫癫的言论也已说了三年。
赵无寐自然是没有通今的本事,故此,蓝斯音所说也不会是赵无寐蓄意指使。
她低头,将挡在中央的石子踢开,轻舒了口气。
这一幕,落入远处的女子眼里,她转身离开,凤冠下垂的流苏轻轻晃动。
悄无声息进了转角处的深巷里,巷子尽头是间不大的茶馆。她抬眼将这间茶馆纳入眼底,兴致乏乏地打量一圈,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
她素手拨开帘幔,屋内也霎时添了些许光亮,但很快便又黯淡下去。
这是轻描淡写与浓墨重彩的痴缠,亦是西阙双绝的交锋。
姜倚玉见着她入内,起身给行了礼,“公主传话不得张扬,我便挑了这么个小地方,还请公主担待。”
君迟暮衣袖轻挥,“坐。”
落了座,她的手肘置于桌上,五指蜷缩,复又舒展开,两指轻触了触下颚,“都说姜小姐聪慧无双,不知你可能猜到本宫邀你前来,所为何事?”
姜倚玉低眉一笑,波澜不惊地抬眼,“公主抬举了。倚玉不才,猜不到公主的心思。”
这屋内极暗,帘幔尽数拉上,透不进一点光去,只燃了一盏烛台,那股子味道却甚是呛人。
君迟暮黛眉一蹙,抬手在眼前轻挥了挥,神色透出不耐,“这几日赵无寐闹出的这些幺蛾子,想必姜小姐不会不知道吧。
本宫也不与你兜圈子了,赵家与你姜家同为晋王效力,而赵家……乃是懿贵妃母族。
姜小姐以为,届时大业已成,晋王是选赵家,还是你姜家?”
懿贵妃乃晋王君衡岱生母,赵无寐的亲姑母。
换而言之,晋王与赵无寐,乃是表兄弟。
如同昌公主所言,将来若晋王真成大业,一边是血脉相连的赵家,一边则是利益相合的姜家,晋王会如何抉择?
同昌公主入晋王阵营不假,赵、姜两家皆为晋王效力也不假。可这里头,同昌公主一事是谁人促就,日后与哪家来往密切,却是个大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