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宴笑着收回落在珍珠圆滚滚的身影上的目光,对许辞道:“我曾在南海意外拾得一枚蕴藏神力的明珠,后来走南闯北收集了不少天材地宝,和明珠一起放进丹炉练得三枚仙丹。”
“一枚给了珍珠,使它生灵智明人言,百毒不侵。”
“容珩闭关冲击化神期的时候,我赠了他第二枚。”
“这玉清瓶中是最后一枚,算作见面礼。”
许辞推辞不收,“这太贵重了。您给俞南治伤已是大恩,怎么还可以收您东西,该阿辞回报您才是。”
祝宴将玉清瓶硬塞到她手里,“我觉得与你投缘,心里乐意。你这点倒是像极了你师尊,太过守礼,少年老成。衡芜峰平日也没什么人往来,你日后有空,多来陪我聊天就好,顺便替我遛遛猪。”
许辞稳稳当当给祝宴行了一个挑不出差错的弟子礼。
“那阿辞以后要时常叨扰医修了。”
暮色透过窗棂,披在玄裳小姑娘的身上,给她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
祝宴刚想说话,光影交错间看清许辞眉心红痣,竟然是一个将开的海棠花图腾!
她神色一变,并指搭在许辞尚未收回的纤细手腕上,凝神探查。
乱。
祝宴行医多年,从没见过这么乱的脉象。像是一根正在向上生长延展的枝条被强行折断,再在外力迫使下重塑,弯曲出奇怪的形状。
朱红的印记烙在每一根筋脉上,带着炽热的温度。
缠枝咒是灵界的禁咒,许辞怕祝宴看出端倪,匆促收回手,问道:“祝医修,有什么问题么?我近日练功出了点岔子,总觉得心气有些不顺。”
祝宴手指轻轻点了一下许辞眉心,“你这是天生的?”
“啊?是呀,我娘亲从前还打趣我,说我是九天上神女娘娘座下小童子转世呢。”
可那明明不是痣或者胎记,而是死契,刻在神魂上那种,纵使轮回也抹不掉的牵扯。
祝宴看着许辞一脸纯真无辜的神情,压下心底疑惑,只道:“我观你脉象紊乱,但生机却源源不断,想来是没什么大碍的。修炼一事我帮不了你,你可以多问问容珩。我给你抓两副平心静气的药,先带回去喝,若无好转再来看。”
许辞暗地里松了口气,含笑点头应好。
“对了”,祝宴临出门时突然道:“尊上给你吃雪莲清心丹做什么,那玩意儿功效虽好,但
苦得要死。有道心不稳的小弟子来看诊时,最怕吃那个了。”
按理说,以许辞如今的修为境界是不必服用的。
雪莲清心丹?
她昨晚吃的那颗丹药里没有缠枝咒?
许辞本该想个周全的说法糊弄过去,但她现下脑子里乱成一团,只能抿唇仓皇避开祝宴探寻的目光。
好在祝宴也没有深究的心思,笑了笑去隔壁抓药了。
珍珠还在草丛里扒拉紫萦仙株,角落里的常青藤野蛮生长,光从屋檐慢慢退到青石砖上,捣药声飘散在风里,许辞站在屋外望着瑰丽的云霞出神。
卫瑾瑜真的是个傻子。
卫昭是个擅于掩饰自己真实情绪想法的人,许辞大多时候是猜不透他在想什么的。
他能在城墙根下和陌路的乞丐天南海北地胡扯,亦能锦衣玉冠在花楼一掷千金搏弹琴的小娘子一笑。他手段残忍狠辣,杀人无数,也曾为了兰聿一众非亲非故的弟子持剑迎战。
他是万万人之上的一界尊主,也是会不厌其烦给许辞推秋千,在熙攘的街头排队给她买糖炒栗子的人。
卫瑾瑜会踏着月色,奔赴万里来见她。
许辞低头踢了下裙摆,她有那么一瞬很艳羡沈云熙,因为金枝玉叶的长公主殿下有一个天底下最好的哥哥。
她伸手小心翼翼拢了一把夕光在手心,心满意足地笑了。
那年在江南的小船上,她装醉脱口而出的期冀如今终得以圆满。
……
春去秋来,终南峰上的梅花开了又谢,转眼已是三年后。
宝儿不是修道的苗子,但在锻器之术上颇有天赋,得了忘我真人青眼,被他收入门下,每隔几日就揣着自己铸造的珠钗环佩带回去给许辞。
宝儿撒娇地抱着许辞胳膊,晃来晃去,“小姐,这根紫玉宝簪我做了改进,防御性高了很多,可以抵挡一次金丹期的全力一击,顶部莲花旋转能放出八根淬毒的银针。喜欢吗喜欢吗?要是不喜欢,我还可以再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