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舒子研的心乱了。

所有的愤怒、委屈、都不及这一刻的撕心裂肺来得猛烈。

是的，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他抱着她的力气很大，仿佛要把她揉进骨子里一般。

窒息？

紧张？

在乎？

可是哪怕如此，他依旧细心的避开了她的脚。

没有人看得见，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此时已经是双膝跪地，也不会有人看见，此时此刻，尽显在他身上的是一种卑微。

一种从不与他相符的卑微。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若是时间可以停止，欧阳冥冰渴望停留。

舒子研张大嘴巴，瞳孔紧缩，眼底尽是光亮。

“小研，你听我说，你还没有惩罚我，你不可以的……”

“我要你跟我在一起，我们一起……好不好……”

谁在说话？

眼前浮现的那个女子是她吗？

他在哭。

为了她哭？

这是前世？

还是余生？

“我只是你的侄女……”轻轻扯动得薄唇似魔咒一般。

清泪落下，无意识的呢喃，是她所有的坚强。

欧阳冥冰在那一瞬间愣住了，甚至没有反应。

“罢了……”淡淡的两个字，无情无悲，犹如魔咒一般蛊惑人心。

欧阳冥冰心惊之余，哭着哭着却笑了。

她想起来了？

迅速放开怀中的人人，来不及去掩饰他脸上的泪。

“小研。”

然而，那一刻他愣住了。

少女的脸依旧风华，却是苍白如花。

泪痕未来得及拭去，那双眼睛既是无情，亦是悠远。

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取而代之的是颤抖、惶恐、害怕。

他真的怕。

若是她想起来了，是否会记得他的无情，以及她说的那一句再不喜欢你？

缓缓伸手，他不敢，却终究抚上了她的脸。

很冷。

她看向了他。

仅仅只是下意识的回头。

拇指倾动，他忍住颤抖，拭去她眼角的泪。

“你……想起来了对不对？”

一句话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很开心，若她记起，便一定记得她爱他入骨。

可是他好害怕，若她记起，她就决定不要他了。

若记不起，便对她不公啊。

“小研。”一滴轻唤，眼角清泪滑落。

隐忍如他，竟也会瘪了嘴。

很可爱，也很心酸。

终于，舒子研垂下眼眸，伸手抚上了脸上的那一抹温热。

眨眨眼睛，却是迷茫。

“皇叔，我们是不是认识了很久很久？”

久得她都记不得了。

“呵呵……”欧阳冥冰笑了。

泪水止不住落下，他却是笑得，又哭又笑的模样狼狈至极。

他轻轻摇头，不言。

舒子研面无表情，却也同样伸手，轻轻的抚上了他的脸。

欧阳冥冰身子一僵。

她说：“我好想看到我了，好像是我死的样子。你说你要跟我在一起。”

她垂下眼眸，“我死了对不对？”

一道猛雷狠狠劈下，毫不留情。

第二次，她第二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管是重来的救赎，还是一场梦，往生之画用浮在心。

这一次，他忍住哭腔，轻轻摇头，笑得温柔宠溺。

“你没有死，你还在这里啊傻瓜。”宠溺的话语他终于光明正大，毫无顾忌的说出来了。

顿了顿，他握住脸上的小手，柔柔一笑，“是，我们认识了很久很久，久到我把你弄丢了而不自知。”

他俊美的容颜此时此刻变得喜悦，而又悲伤。

他小心的抓着她的手，很紧，也很温柔。

嘴角的弧度唯美至极，揪动人心。

他啼哭的模样当真像极了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那双眼睛之中除了这一抹伤痛，却全是爱意。

舒子研看得懂。

这一刻她竟看懂了。

可是，耳边的话又变得模糊虚幻起来。

“你……说什么？”她不敢相信的看着他，眼角凝聚的水珠摇摇欲坠，迟迟不见落下。

欧阳冥冰点头，无尽的温柔。

他说：“小研，我们认识，或许就是在很多年以前。是我，把你弄丢了。”

是的，是他弄丢了她，所以才给自己编织了这样的一个梦吗？

可是不管是梦与否，他甘之如饴。

那一刻，舒子研心头却犹如五雷轰顶。

她不想去相信他的话，可是她又知道，她相信他。

没理由的相信。

发自内心的信任。文笔书吧ebshub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