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不是去查了关冬么?”
“怎么,他……”
“如你所想,他不简单。消息递回来了,南运南边都称他关少,功夫了得,黑白两道都服他。观玉楼,是他的产业。”
杨雪依虽未在江湖游历,却也听说,观玉楼是南运一带有名的酒楼,奇就奇在,这楼还是一处典当行。每月十五,观玉楼关门谢客,只招待收了帖子的富贵人家,做了些什么买卖就不清楚了。据说啊,那天是一个人都别想飞进去,消息也甚少传出来。曾经,有位公子哥当了东西,当场被人买走,过了几天想赎回来,让人知道那宝贝是从观玉楼流出去的。没多久,那公子便再无音信,传言,被观玉楼给处置了。
开张也才短短四五年,观玉楼变成了一处常人看起来的安全所在,除了十五那日,其他时间都非常热闹。如今,已经赫然成了大正朝最大的酒楼,京城也有分号。只是,只有南运那一座观玉楼,十五那日才会闭门谢客。其他的观玉楼,似乎与普通酒楼无甚两样。
“他,手伸到够长。难怪会得罪人。”杨雪依很快就明白其中关窍。关冬的观玉楼,已经开到了京城,说是不再做那种生意,没人会信,怕是隐秘地开了黑市。
“观玉楼的事,我们的人查到,也破费了些功夫。亏得这些年的积累,埋了不少雪谷的人,不然也难查出这里面的关联。我问了关老爷,他不知此事。”
杨雪依心中突然发冷。自己还是大意了,能在四五年间就将观玉楼经营地有声有色,还不被官府盯上,甚至开到了京城。这个关冬怕是难得的武功高手。自己昨日在那处听墙角,说不定早就被发现了,说不定还是故意引得自己去给那林青海解毒治伤。
“还有一事,你若是知道,怕更要高看他一眼。”
杨雪依听到赵叔这样说,心中更冷了。
“朝廷封的河南郡王世子,就是他。”赵鹏看着杨雪依的神情,忽的有些不忍。与朝廷有关的人,让雪丫头接触到,不知是福是祸。
“河南郡王,不是一直都在望京吗?关家少爷就算是皇商之家出身,又怎么会成了河南郡王世子的?”杨雪依觉得,自己也许知晓了关家最大的秘密。
“你不用慌。关老爷的意思,若是你允了这亲事,此事就不必再瞒你。”赵鹏知道,这件事,以后可以帮助到杨雪依。只是,此刻还不能告诉她全部。
“赵叔,我转过身去,你且把该说的都告诉我把。”杨雪依无法想象,自己究竟答应了一件怎样的亲事。
“河南郡王的郡王妃,如今,一直在宫中。郡王长居府中,从不进宫,每月的宫宴也都不去。唯有年头那一回国宴,郡王和郡王妃会一同出席。有一年啊,关老爷上京办事,因后宫娘娘的新衣设计繁复,首饰有巧工,是关家不传之秘。关夫人虽有孕,只得入宫伺候。教会了宫女嬷嬷,当晚,离开的时候,附近一处宫殿起了火。当晚,马车上多了一位初有身孕的女子,关夫人没有声张,将那女子带回了望京府中。正月里,关夫人顺利产子,取名关冬。可没过几个月,那女子忽然情绪大变,时郁时欢,后来,喝了药,一尸两命。关夫人便依着那女子留下的信中所指,过了整一年,将其中一封信送到了河南郡王府。没多久,一封郡王世子的册封圣旨和郡王府大印,便送了回来。送印的人把东西送到关府,就再也找不到了。”
“此事牵涉甚广,关老爷那时正安心度日,满日欢喜。便把此事隐瞒了下来。至于自己的儿子,为何成了郡王世子,他也不知。没过几年,朝廷派了钦差大臣来玉城,关老爷便让关夫人以回乡探亲的由头,带着关冬去南运住去了,躲了过去。后来,也就是七年前,咱们出来游历,关老爷担心咱们去拜访,扯上干系,便一家三口又去南运探亲了。那一趟,关冬没有跟着回来。”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关冬经营了观玉楼。关老爷夫妇仍做着皇商的买卖。只是我也不解,关老爷何故,竟不知道观玉楼是关冬的产业。”
“赵叔,你说,会不会关冬已经知道自己河南郡王世子的身份。不然的话,他把观玉楼开去望京做什么?”杨雪依心下已经是惊涛骇浪,她觉得,关冬说不定是那个洞若观火的。
“他若没有个过得去的身份,何以观玉楼在望京依然热火?如若他什么都不知道,何必在望京发展产业。这些年,关府的除了传统的生意,并未接新的皇商生意。如若他这一回的杀身之祸,不是为了兄弟情义,而是探查身世被林青海所助呢?如若他不是被帮的人,何以可以待江湖朋友到如此地步。”杨雪依越说,越觉得此事诡秘。“还有赵雪的身份,既知您与他父亲关系深,如何又会去探赵雪的身世,看到了如意的侧影。怕是雪玉牌,也是他所求。”
“观玉楼,观玉楼,只不知是观的玉,还是雪玉牌。与他议亲,不知于我是福是祸。”杨雪依说着说着,看到赵叔的神情,明白赵叔定是也想到了这一层。便不再说话,静静地转过身来。
杨雪依想,自己的猜想,怕都是真的。
赵叔既然知道这么多事,未必没有想到这一层。只是这么久的相处,都没发现关冬的任何线索,更另他心惊吧。
“这小子,既然瞒过我,也瞒过了他爹娘,想来颇有本事手段了得,还是小瞧他了。说不定,这一份能力,雪谷将来也用得上。”
杨雪依明白,赵叔之所以没有明确提醒自己拒绝这门亲事,怕也是思量到这一层。若真是关冬瞧上了自己,怕是有所图,而这所图,恰恰也是雪谷可利用之处。
赵鹏沉默许久,直到看着玉如意和关夫人出现在园子连廊处,方道,“关冬此人,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