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554章 临轩唱名(1 / 2)昆羽继圣首页

忠尧佯装出兴致盎然的模样,急问道:“是哪两件事?”

黎诗笑呵呵地说道:“程夫人做的第一件事,是将娘家陪嫁的衣物、首饰等值钱物件拿去典当,积累了一些本钱,然后做起了丝帛的买卖。她毕竟是首富之家出来的,经营天分与生俱来,从小耳濡目染,选择经商也并不奇怪。后来,在她的苦心经营下,苏家渐渐转贫为富,买卖也在不断发展壮大。”

“这是程夫人做的第一件事,那她做的第二件事呢?”忠尧饶有兴致地问道。

黎诗想了想,答道:“程夫人做的第二件事,是以温情包容尚未开窍的丈夫,循循善诱,但从不强迫他学习,也鲜少指责他不学无术。及后苏洵年纪渐长,亦稍知读书,始学句读、属对、声律等。

程夫人贤惠大度、包容知性,经营持家俱有智慧,能够将一个贫苦之家支撑起来,逐渐变得富裕,又能循循善诱,将闲散游荡的丈夫调教得面目一新,从而发奋图强。最后,连司马光都不吝笔墨,专门为她撰写苏主簿夫人墓志铭,程夫人的贤名可见一斑。当然,苏洵固步自封,反对新法,也有一些做得不对的地方。”

忠尧点了点头,嘻嘻笑道:“哎,这个程夫人说来还真是不错啊,你可得好好学着点儿。”

“什么意思?”黎诗故意神色一敛,反问道。

“嗨,这不是……典型的贤妻良母嘛,嘿嘿嘿嘿。”忠尧笑得很贼,还带着一点“猥琐”的意味。

“噢,你的意思就是让我……”黎诗作恍然大悟状,话到了嘴边却不好意思说出口,她略微停顿了一下。

忠尧笑眯眯地注视着她,得意洋洋地问道:“我的意思就是什么,说呀。”

孰料,黎诗眸子一转,忽然灵机一动,改了口:“你的意思就是让我……好好……好好调教你咯?”

“啊?”忠尧愣怔了一下,眼神中满是失望,“唉”一个让她亲口承认的机会就被这么搪塞过去了。

黎诗瞧着忠尧那副沮丧的神情,这下轮到她暗自得意了:“不说不说就不说,偏不让你得逞!嘻嘻。”

顿了顿,忠尧摆了摆手,瘪瘪嘴道:“唉,算了算了!不是自己,还是说说苏家吧!据我所知,眉州有三大家族,便是这程家、石家与苏家。程家为首富,石家次之,苏家随着祖辈不置田产,仗义疏财,解困乡邻,家道逐渐走向衰落,传至苏洵时,田产不满二顷,屋陋不葺。

苏家在当地虽无可言富,但仍是眉州公认的三大家族之一。

其原因有三:一是苏氏先祖苏味道,没错,别用这么诧异的眼神看我,人家就是这名、就是这个味道。

这味道呢,满身都是大臣味,因为人家在唐时武则天一朝曾任宰相,后贬眉州刺史。苏味道之后,苏氏一脉,家族中虽无大作为者,但在眉州地界也算得上是名门望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嘛,何况人家还有味道呢。

二是苏家以侠气闻于乡闾,重视家族家法、礼制传教,族人多忠信孝友、乐善好施,此风代代相传,故而人人称颂,有口皆碑。

三是从苏氏族谱来看,苏氏一脉,世代皆与眉山大族联姻。祖上与之联姻的有随唐僖宗入蜀的北方士族黄氏、史氏、程氏,有唐朝李氏系没落的宗室大家,也有衣冠旧族石氏。

唐时,那石家祖辈曾任兵部郎中、右御林大将军等职,石氏祖先本是江都人氏,彼时认为天下有变,而蜀为最安处,又多佳山秀水,适宜人居,遂于唐末宋初定居于眉州。

程氏亦是北方士族,随唐僖宗幸蜀而定居眉山。程文应之父程仁霸,曾摄录事参军,程文应则官居大理寺丞。”

“我勒个去!讲完了榜下捉婿,讲苏东坡他老娘,讲完了苏东坡他老娘又开始讲苏家,这他大爷的还有完没完了!”那青衣壮汉气得发慌,茶水一杯接一杯不停地往肚里灌,不消片刻,他忽然发现桌上壶里的茶水竟然被自己全喝光了。

他提起茶壶摇了摇,又使劲倒了倒,忙乎了半天,却只倒出一两滴水来。

他压住心头的火气,隐忍不发,大声唤道:“小二,再来壶茶!”气呼呼地将手中的水壶往桌上重重一放。

黎诗偷偷用眼角的余光往后瞟了一眼,与忠尧二人窃笑不已。

黎诗狡黠地笑了笑,趁机说道:“说到这个苏家啊,故事还真是挺多的,估计得说个三天三夜。”

忠尧会意,立即摆了摆手,说道:“不止不止!光是苏东坡一人,就得说上个三天三夜,苏家一大家子的事儿若是说完,怎么也得十来天吧。”

那青衣壮汉一听,顿时膝盖上犹如中了一箭,差点没一屁股跌落在地。

彼时,店小二刚巧送来一壶茶水,那店小二关切地问道:“客官,您怎么了?”

青衣壮汉没有理会店小二的问话,一把抓过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压压惊。

哪知,此时黎诗又接着说道:“不如,我们就此住下,慢慢聊?”她笑意盈盈地望着忠尧,眼睛却调皮地眨了一下。

忠尧心领神会,故作眉飞色舞状,欣然应允:“好啊!”又拱了拱手:“小生正有此意。”

青衣壮汉听罢,顿时“激动万分”,把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

忠尧看在眼里,却佯装视若无睹。他面若春风,显得既淡定又从容。

稍顿,看了看桌上的小菜,忠尧低声说道:“你我慢慢吃,不用急。据我方才观察,他已经饮了三壶茶水,这一壶上来,再吃完就是第四壶了。他肚子里一包水,估摸着再过一会儿也该去趟茅房了,憋了那么久,不可能一直憋下去的。到那时,我们就可以走了。”

黎诗惊异地问道:“不是要引蛇出洞吗?就这么把他甩掉,走了?”

“若是周廷婴派来的人,必定是伺机来杀我的。这个人,也着实太笨了些,看着也不像个杀手啊。”忠尧幽幽道。

“嗯,好吧。”黎诗点了点头,慢慢将桌上余下的一些菜给吃了个精光,没有浪费来之不易的粮食。

果然,不出所料,那个青衣壮汉不知不觉连喝了四壶茶水,又吃了不少东西,他终于憋不住了,唤店小二上前,问了茅厕的方位,起身匆匆离去。临去时,还有意无意瞥了忠尧二人一眼。

青衣壮汉尽管是快去快回,但等他回来时,忠尧、黎诗曾经坐过的位子却已空空如也,二人竟不知去向。他匆匆结了账,问了店小二忠尧两人离去的大致方向,火急火燎地追出了门。

店小二走到门口,手中掂了掂结账的一粒碎银,目视着那青衣壮汉追去的方向,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