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欲来,危险逼近,宿淋已经开始感觉到了。
最明显的便是张禹恭特意安排了两个会武的侍女跟在她的身边,即便她整日待在张家,他仍没有放松警惕。
能让张家这么严正以待的对手,屈指可数。又恰好想要宿淋性命的,更是明显。宿淋看着本应有一个红色玉镯的手腕,没有了那个所谓的金手指,她无谋无武,没了保护,她们要捏死她,就和捏死蝼蚁一般。
就在此时,青虽与青往再次求见。
他们没有偷偷摸摸从侧门求见,也未藏头遮脸,笔直地站在张家大门前,无视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的路人们,向张家仆人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即便他们不亮出身份,以红凤军在岳国的名声,这几位青字辈的侍卫早是人人皆知的人物。
不过六王女和国师王不见王是大家默认的事情,虽然不知道为何神子神女们为何如此,但是他们关系不怎么样都城的人都知道。下雪天,青字辈两名侍卫站在张家的大门口,这是做什么呢?比较细心的人想到这两位还是六王女曾驱离的侍卫,目光更加意味深长了些。
张家仆人们也有些为难,一般来说,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们曾是六王女的人,再如何也不能把人晾在门口,供人围观。奈何里头传来了回复,那位夫人不见人啊。
守门管家挂上歉意的笑容,走下阶梯,走到他们的面前,极为有礼地说:“您看,那位并不想见面,眼见着就要下雪了,不如两位下次再来试试?”
青虽的话还没说出来,青往冷硬着脸,说道:“我们等着。”
青虽笑了笑,对管家说:“劳烦您再通报声,我们在这里等。”
原本以为那位平民夫人不过是被自家公子鬼迷心窍看上而已,近日看这一个个架势,管家心里不免嘀咕,难道真是什么来头不小的小姐?
原话转达给了宿淋,宿淋的答案仍然是否定的。
然而她也没有如往常般自在地做自己的事情,而是叫人搬了张椅子,坐在走廊上,静静地望着外头,一句话不说。
虹麦跟着她有段时间了,谈不上有多了解她,察言观色的本事倒是练出来些。外头的这两人应该是姑娘心里在意的,否则不会轻描淡写地说“不见”后,又神色异常地在这里坐着。
考虑到她的身体不太好,虹麦低声劝道:“姑娘,我们在屋里坐吧,这里风大,您的身体受不住。”
这话虹麦每隔几天都会说一遍,宿淋基本都会顺从地回到温暖的地方,用厚实的棉衣裹住自己,以免真的感染风寒。可是今天不同,虹麦说了,宿淋点了点头,却没有听劝的意思。
虹麦无法,只能站在一边时刻伺候着。
就这样过了半个时辰,宿淋的手已经开始发冷,她微微仰头,望着那飘下的雪粒,仍没有收到那两人离开的消息,她侧头,对虹麦说:“你亲自去一趟吧,说如果他们知道我的脾气,应该明白我不会见他们的,叫他们回去吧。”
虹麦知道是对等在门口的人说的,行礼说“是”后匆匆去了前头。她要在这雪下大前把事办好,她家姑娘再在门口坐着,可真要生病了。
“下雪了。”青虽没有因为严寒而有什么瑟缩,笑眯眯地对青往说,“不知苦肉计管不管用。”
青往目光一定:“来了。”
只见一个衣着简约的女子快步走了过来,行了礼之后才说道:“两位请回吧,我家主子说了,如果两位知道她的脾气,便知道她不会见你们的。”
当然知道,可他们总得试试。
见他们没有要动的意思,本就有些着急的虹麦跺跺脚,劝道:“哎呀,既然我家主子不想见你们,你们就赶紧走吧。你们不走,主子一直待在外头,她身体本来就不好,要是病了,你们负责吗?”
上次见她,看着她的脸色差了些,没想到身体差到这种程度。她的这名侍女显然是半路出家的,历练不足,这样的事情都可以透露给外人。也是,她独自离开都城,一个贴心的人都没有,身边的人可不就是这样了吗。青虽神色凝重了些,与青往点了点头,达成共识:“那我们下次再来。”
他们刚回到自己的院子,换好衣服,拜访者已经敲响了他们的院门。
青虽开了门,一点都不意外那人是青音,也不意外她那么快便收到他们去拜访宿淋的消息。青虽甚至心情不错地请她进来。
青音摘下斗篷,皱着眉头,不赞同地对他们说:“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样一来,不管是王后还是殿下,都会知道她的身份的,你们想让她被发现吗?”
青虽冷笑了声:“青音,你当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王后已经想起来了吧,否则那一批批的刺客怎么会去刺杀张家这名不见经传的未来夫人?”
“至少,至少殿下还不知道。”青音咬着牙说道。
“你说的是哪个殿下?”青虽讽刺道,“我们的殿下怎会不知道?否则她就不会不见我们了。”
青音无措地问:“你的意思是,殿下已经知道王后要杀她了?”
猜测是一回事,真的从青音嘴里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青虽和青往的脸不约而同地黑了下来,她们竟然大逆不道至此,哪有一丝一毫顾念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