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感受到久违的脆弱生命的流逝,老大脑海中竟有些恍惚,他恍惚间拔出了刀,恍惚间看到刀尖上猩红的液体低落在地上,恍惚地看着它们在地上绽出血花。
恍惚间他没听到老二的呐喊:“别拔出来!”
第二声呐喊是:“她没死!再补一刀!”
恍惚间他看到小女孩挣脱了钳制,跌落在地面上,连滚带爬地跑出来他的视线。
“快追!”
他回过神来,追了出去,转过拐角,他听到开门的声音,女孩的身影最后消失在门口,木门刚印上一道娇小的血手印。
“快追她跑不了多远!”
他冲出了门,可是却被突然闪烁在面前的一道弧光减缓了速度,他徒然看到自己的身体往前追去,仅仅跑了几步,轰然倒地,而他的眼前翻滚,最终停在草地上。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冲出门口的那一瞬间,已然身首异处了。
他看到老二冲出了门口,看见了他的身体,转而又看见了他的头,视线相对的那一刻老二崩溃地大叫了起来,紧接着他的胸口突然出现银白色的刀尖,他失了声,惊恐地看着刀尖从他的胸口再次消失,然后委顿在地上,再也不起来了。
他的头在冰冷的地上挣扎,除了视觉他感知不到其他的一切,只能徒然看着自己的血液在眼前流淌,看着他的兄弟倒下,现出身后的那个女孩。
老三仍在屋里钳制着老人,因着老人在看到他们对安娜动手的那一刻便发了疯地挣扎,实在压制不住,掏出匕首抵在老人的脖子上,可是老大夫浑然不觉,仍旧死命挣扎着,任由刀刃在他的喉咙划出一道道血痕。
门外传来老二崩溃的叫声,老三心下一惊,手上收不住力道,一下便扎进了老大夫的锁骨里,老三惊叫着收了手,退了几步看着老人垂死的动作,他浑身颤抖着,往门口挪动,颤巍巍地徒然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他退出了房间,退到了拐角处,一回头就看见门口突然闯进来一个人,他惊叫一声坐到地面上。
闯进来的是安娜,她捂着自己仍血流不止的伤口,那里一阵一阵地涌出的鲜血已经把她白色的衣裳染成了血衣,她跪倒在地上,暂时没有力气在做什么了,只能看着自己的伤口慢慢地复原。
老三见是那女孩跪倒在地面,又看起来已经没了还手的力气,身上脸上除了沾上的血液还有溅上去的血点,门外的兄弟想必也是凶多吉少,他意识到只有自己才能解决她了,于是站起身来,拿起一旁桌子上的剪刀慢慢走向了她。
待到走到她面前,他举起手中的剪刀,安娜抬起头来看着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眸紧紧地锁定他的手,在她冰冷的注视下他似乎连捅下去的力量都消失了,他又抬起一只手,两只手把着手中的剪刀,仍旧是……下不去手。
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这样子与其说是补最后一刀,倒不如说是在举手投降。
“你在干什么!”
突然一声暴喝传来,他的双手顿时萎了下来。
喊话的却是刚刚醒来的沈轻笙,他在刚才茶壶碎裂的巨响中醒转,站起身发现自己伤口已被包扎处理好,大概想明白了自己应该是被送到了村子里,可是走出自己的房间便看到这一幕:女孩浑身是血地跪坐在地上,一个鬼鬼祟祟的人走到她面前举起了手中的利器。
就在这一会功夫,安娜的伤口彻底复原了,她突然起身,把自己整个人扑到了老三身上,老三被扑到在地,喉咙被安娜的匕首划过,呲出鲜血。
沈轻笙在一旁看得发愣,本以为有人企图杀害女孩,在下一瞬间凶手就换了人,醒来后眼前发生的巨变让他缓不过来,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声音:“你……”
女孩看向了他,发出了受伤的幼兽一般痛苦的叫声:“他们要杀了我!他们要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