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痴迷功名之人,对圣贤书绝对有兴趣。李余说完后静静等待,他知道赵有才绝对不会让他失望。
果不其然,赵有才明显有些惊讶,脸上带着些许狐疑,高僧的样子也不装了,扑到李余面前,盯着李余的脑袋前前后后仔细看了一遍。
“莫非真有那神授之说,为何这等好事没落到我的头上!”
赵有才彻底失了高僧风范,原地捶胸顿足,险些将早饭从肚子里震出来。
李余不知道的是,赵有才上山,这科场不中倒还是其次,不中接着考便是,从垂髫小儿靠到白发老翁的童生比比皆是,赵有才所恨另有缘由。
赵有才同学,七岁能书大字,八岁能做古诗,九岁精通时艺,有书无个不读,读的无个不记。家里人怕伤仲永的故事重演,硬压到十八岁才上赵有才走上科场,一路凯歌,当年高中秀才。
赵有才不仅书读的好,还好为人师,顶着神童的名号经常不吝赐教他人,当然有人虚心接受,有人发则心怀不满。巧就巧在后来的乡试考场上,被赵有才指点的秀才中,十个倒有八个个举人高中。
可怜赵有才从十八考到三十,硬生生考了四次,儿子都被人叫做神童了,自己依旧是个秀才。不知哪个好事的,给赵有才起了个“举师”的名号,到处宣扬只要得赵有才指点,必定能中举人。一时间西安府好多落第秀才登门,羞得赵有才无地自容,这才跑到了清凉寺。
这些不堪的往事历历在目,赵有才不禁唏嘘,想当年,他也是那个圣贤神授的少年,不知道是激发了赵有才心中热血,还是真心要考校李余。
赵有才停止了打量,瞬间换了个造型,双手背后,腰身挺拔而立,配上那一件紫花道袍,月白布棉裤、蓝梭布袄,还有那双羊羔皮里子黑色短靴,如果不是光头略显违和,一个翩翩才子跃然于眼前。
“可知是哪些书?是圣人之言还是市井之语?”
赵有才低声说道。
还好,还好,因为专业的缘故,前世对古籍经典有些积累,一部三字经更是背得滚瓜烂熟。不是命题作文便可,自由发挥的话李余可是一点不慌。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此处大学作何解?”
预备的三字经还未出口,赵有才淡淡抛出一句经典。
李余脑瓜子嗡嗡的,慌,心慌。随之而来的是眉心传来的一阵剧痛,瞬间一部《大学》,便在李余的脑海中清晰可见,连与之相关的朱子集注,现代译文的几个版本都一并浮现。
“怎么,若是连这几句都解不出,那所谓神授又有何用?”
在赵有才看来,李余变化之后,少了些质朴,多了些心计,尤其是早上妄图窥探他时的神情,简直是猥琐的一笔。
毕竟是三十岁的秀才,怎么看不出李余的刻意靠近。傻子都能一夜恢复,脑子里多几本书也不是不可能,但如何解释,就不是简简单单的死记硬背就能做到。突然来这一手,就是要敲打敲打李余,让这个原本淳朴的少年回归正途。
彼其娘之,李余知道自己小觑了这看似单纯的赵有才,还好此时脑子里补了货。接下来,就让你这老秀才拜倒于强大的知识之下,最好能自此将本天才奉为上卿,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呵呵。